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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叔叔大爷忙进屋拉住爸爸,好说歹说,他才重又上床躺着。爸爸呼呼喘了几口粗气,对我说一定要和赵小谷离婚,否则他死不瞑目。
我在父母家里住了下来,一来照顾爸爸,尽可能的多陪陪他;二来也躲避一下赵小谷,想想以后的生活。
赵小谷不知从哪听说他岳父身体不好,竟然拿着家里的全部积蓄,又借了些外债跑到我们家里负荆请罪。
爸爸见他还敢上门,强撑起身体拖过门闩,一棍就打在了他的脑袋上。爸爸身体不好没什么力气,但那门闩是实木所制,只一下就让赵小谷血流满面。
我们连忙抱的抱、拉的拉,拼命拦住爸爸。我大喊着让赵小谷赶快走。赵小谷却像个铁塔似的傻站着那儿,既不说话也动。
赵小谷脾气暴躁,但也性格淳朴。他受农村思想熏陶多年,认为男人打女人就像吃饭睡觉一样无可厚非,也认同长幼有序尊卑有别,觉得长辈责骂小辈也是天经地义。因此他对我爸爸,他的岳父那狠狠的一棍毫无怨言,还秉持着不打不成才,将孝顺老人的美德发挥地淋漓尽致。
从他上门请罪那天起,他就没有离开过我的家门,从头到尾全程承包了陪护照顾爸爸的任务。
久病床前无孝子,何况还只是一个女婿?爸爸的身体,内眼可见的垮掉了,最后的几天人事不醒,常常大小便失禁。赵小谷既不怕传染,也不嫌脏嫌臭,每日给爸爸清洗身体,让他哪怕痛苦也是舒服的痛苦。
除此之外,家里家外、店前店后,不管重活轻活,他都不计劳累地抢着干。他的表现如此扎眼,竟然让刚上初一的弟弟小树和初三的妹妹小苗,不约而同地怀疑我满脸的伤痕是不是自己做出来的。
该来的谁也挡不住。最后的时刻,清醒着的爸爸满脸是泪的拉着赵小谷的手,死活不愿意松手。爸爸看了赵小谷许久,轻轻点了点头。赵小谷的泪水也是无声地流下,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他们都没有说话,但我们知道,爸爸把我,把我们一家都托付给了赵小谷。
而赵小谷,这个狠心的男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黑瘦的赵小谷,在爸爸的灵位前,哭得比我们都要伤心。
办完爸爸的后事后,我和赵小谷一起回了家。风雨过后才能见到彩虹,我不知道风雨有没有最终过去,但那一段时间我想我至少见到了彩虹。而这时,我也怀孕了。
赵小谷知道他要当爸爸了,高兴地一蹦三尺高,他比伺候我爸爸还要用心地伺候我。每天傍晚,他都会扶着我沿着村头的小路绕过大块地,转到柿树园,散着步说着话。一切似乎苦尽甘来。
第二年春暖花开的时候,我在晶都人民医院生下了我们的儿子——赵小童。
我不擅长农家活计,赵小谷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再说种地已远远不能满足我们的日常所需,这在儿子出生后变得尤其明显。于是在小童两三个月时,赵小谷就向他的两个哥哥借了点本钱,在城里租了间小门面,开起了个小吃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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