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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也放着她的影子

天耀很久没有这么疲惫过了, 他像是被冰封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可感知上却不只有冰冷的温度, 还有烧灼血液一样的疼痛。

他的思绪混乱。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那年他因战功受封, 被邀请去了方挽生的归宴。

她在宴会上喝得有些多, 窗外的樱树摇晃着枝桠，细细的粉雪一片片飞进来，她去做了很多年的人, 所以感触很多。方挽生说，凡人们死之前会回忆自己这一生, 思考对错，思考人性，思考感情。

当时所有人都没有说话, 也许有说话的，但是天耀不记得了。那年阿圆替她以身饲魂了一次，他左手边趴着缩小体型的白小条。

窗外风声雨声，可他哪个声音都听不进去。

天耀觉得自己快死了。

所以他开始学着方挽生说的那样，思考自己的一生。他出生混沌, 虽然是太阳中诞生的魂灵，却始终做不到像太阳一样从始至终都是同一个模样。

他的形态应该是纠结的合成体, 他的一边是喜怒, 一边是哀乐。那张脸应该是狰狞的，他为感情所困，却又做不到舍身夺取，他心中有杀意, 又有司战者该有的正道。他心里放着自己挣扎的欲望，也放着她的影子。

只有影子。

一个躯体中塞满着自己丑陋的欲望，却只留了一个缝隙存放那抹影子。

他慢慢地找回了自己的意识，咬紧了牙关，缓缓睁开了眼睛。

微弱的光下，他的眼前站着一个被魔气腐蚀后看起来有些可笑的姑娘。

“……阿耀？”郁圆的眼睛被泪模糊了，可是她还是看清了这个几乎被渡沼吞噬的面孔。

天耀的脸上也全是被魔气侵蚀的痕迹，他的眼神很沉，就像一瓶墨打翻在他蓝色的眼睛里。

郁圆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影子，在那双眼睛里，她一开始只是像一副水墨晕染的画，最后却渐渐清晰起来。

“你怎么来了？”天耀问道。

他看起来很痛苦，最起码从姿势上，郁圆能查觉到他似乎在以一个十分扭曲的动作被禁锢在渡沼的躯体中。

“仇禾他们，”郁圆下意识回头，却想到他们已经被自己送了出去，“仇禾他们发出的求救，我就过来了。结果发现这里应该有不止一处幻境。”

天耀朝她鼓励地笑了笑，下一秒，因为牵扯到了脸上的肌肉，他的脸颊和渡沼接触的地方撕裂开，渗出了一丝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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