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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脖子忽然很痒,热热的。
她亲了亲他的脖子。
刚哄好媳妇儿,作死的周宁生立马来了句:“媳妇儿别咬我,留印明天早上他们又要瞎几把想了。”
常舒曼:“……”
“媳妇儿我错了,但你不觉得我说的很有道理嘛!”
“……”
“媳妇儿……”
“……”
第二天,周宁生脖子上顶着一串红彤彤的小花,怀疑人生地站在了翠花姨面前。
作为过来人的翠花姨,笑而不语。
周宁生很崩溃地想: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在翠花姨家又多蹭了一顿早饭。
吃完饭后,他们准备往回赶。
“你俩甭去打车,我和你周黎叔叔正好要开车出去,送你们到县城呗。”
周黎是货运司机,平时经常跑货。
周宁生抓了抓自己的衣领,确保能盖住一点“小红花”。
他拉着常舒曼,去跟周黎叔叔打招呼。
周黎很热情地招呼他们上车,自己坐进了驾驶位。
翠花姨拉开副驾的门,安全带摆弄了半天。
周黎很嫌弃地拽过安全带,很轻松地替她扣好。
“笨死拉倒了。”
翠花姨“嘁”了一声,懒得计较。
“我错了。”周黎小声说了一句。
“没事。”翠花姨高冷地回了一句。
周宁生和常舒曼并排坐在后面,正在用眼神交流。
周宁生瞪了常舒曼一眼,然后把目光往下移——我的脖子,你的锅。
常舒曼翻了个白眼——自作孽,不可活,你这是活该。
“坐好了。”周黎发动车之前提醒了一句。
车行驶上路,一路上夫妻俩时不时地问周宁生一些问题,大都跟他在C市的生活有关系。
“我爸妈,已经离婚了。”周宁生面色平静地如实回答。
农村很少有人离婚,总觉得这是天大的事,所以他们夫妻二人有点惊讶。
两口子没再多问,怕伤了孩子自尊。
毕竟周宁生也算他们半个儿子,骨子里觉得亲。
“放首歌给你们听。”周黎把话题绕开,结果最后捣鼓半天,音响也没出声。
常舒曼示意没关系。“没事叔叔,我用手机放首歌咱们听呗。”
周黎笑眯眯地说:“行呀。”
周宁生加了一句:“来个欢快点的。”
然后——
“自从有了你。”
“世界变得好美丽。”
“一起漂泊,一起流浪。”
“岁月里全是醉人的甜蜜。”
……
“海可枯,石可烂。”
“天可崩,地可裂。”
“我们肩并着肩,手牵着手。”
“海可枯,石可烂。”
“天可崩,地可裂。”
“我们肩并着肩。”
“手牵着手牵着手牵着手牵着手。”
周宁生:“……”
他戳了戳常舒曼,示意她看微信。
他在微信上丢了两张小海豹的表情包过去。
【二愣子】:()
【二愣子】:()
常舒曼毫不畏惧地回了一句——
【小仙女】:人类的本质是“真香”。
两分钟后,周宁生被欢快的周黎夫妇以及自家傻乎乎的媳妇带跑偏了。
他记得,他那天是和他们一起唱着“我们肩并着肩手牵着手”一路出了周家村的。
作者有话要说: 真香夫妇【未完待续】
这几天忙着搞学校里的事情QAQ
过几天要去武汉交流
最近更新不是很及时,大家见谅
☆、周宁生×常舒曼(四)
离开C市的这几年,常舒曼过得异常舒坦, 比她之前十几年的人生过得都舒坦。
周宁生如她所愿地带她离开了C市, 离开了那个让她时常感觉喘不过气来的家。
两人偶尔会聊到常庆。
常舒曼这几年和他没怎么有联系了。提到他的时候,她总是淡淡地说一句:“哦,常庆啊……”
“他以前, 对我真的很好……”
但也仅限于她很小的时候。
常庆以前对她的好, 常舒曼基本忘记了, 只记得是很好的。
具体也只想着一件事——常庆爬到树上给她摘挂在树枝上的羽毛球, 结果摔得不轻。
常舒曼很清楚地记得,他流了好多血。
她吓坏了,哭着问他——哥哥,你疼不疼?
常庆忍着疼,不在意地说,没事。
又说,别让爸爸知道就行。
她爸爸,总是偏向常庆, 也在意他更多一些。
提到自己的妈妈, 常舒曼还是神色淡淡的。
“我妈妈,是一个……除了长得漂亮一无是处的人……”
长得漂亮, 但没脑子。
“我妈妈初中毕业,十五岁吧,进了我们家当保姆。第二年,常家的太太病死了,我爸娶了她。她生我的时候才十七岁。”
少不更事, 保姆出身,即便是飞上枝头成了常太太,骨子里还是有种难以磨灭的绝对服从的愚蠢。
“她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爸给的,所以她对我爸,无条件的服从。我爸和常庆让我嫁给谁,她也不管他们会不会把我嫁给一个老头子,反正是绝对不会说一个‘不’字的。”
常舒曼说到自己家里的那些事,神色黯了黯。
“我妈……比常庆也就大了五岁。有人说我们家,活脱脱的一出《雷雨》。”
最后她说:“换个话题吧,不提情绪。”
两人躺在床上,就换话题这个事,认真地想了一分钟。
周宁生总觉得,这个场面有点奇怪。
常舒曼今晚睡不着,跑到他的房间里和他说话。
两人怕吵醒沈姨,压低声音聊了一会,现在正认真想换个什么欢快点的话题。
安静了一会后,常舒曼按亮手机。
零点过五分。
“周宁生!已经是第二天了!生日快乐!二十一岁啦!”
常舒曼意识到自己刚刚声音有点大,喊完之后立马不出声了。
然后她悄无声息地凑过去亲他。
以前他们睡不着的时候,也会偷偷钻到对方屋里聊天,脸对着脸,声音压得很低,怕吵醒作息规律的沈姨。
但是这次,聊着聊着,就成了……
常舒曼最后说了句:“明天周三,我有两节课,请假吧……”
“还有,你……轻一点。”
第二天常舒曼睡到自然醒,课没去上,一睁眼便下意识地清了清嗓子,觉得嗓子有点哑。
昨晚她好像忘记沈姨就睡在隔壁房间了……声音有点大,也可能不是有点大的问题……
“寿星,你醒了?”她重新闭上眼,把手臂搭在额头上。
寿星凑过来在被子底下抱住了她。
“九点半了……”常舒曼懒懒地报时。
两人爬起来穿衣服。
悄悄推开门,两颗脑袋探出来。
周宁生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妈……?”
常舒曼也叫了一声:“妈?”
没人应。
沈姨大概是出门了。
两人是去年改口的。沈姨当年丈夫死得早,也没为她留下一儿半女,现在突然多了一儿一女叫她一声“妈妈”,她自然很高兴。
大概……她一直高兴到昨天晚上。
然后被儿子女儿搞出来的声音吵醒后,估计躺在床上怀疑人生吧。
顺便今天一大早就躲出去了。
桌上留着早饭,还有提醒他们吃饭的纸条。
两人从屋里出来后先去浴室洗了个澡,然后才心虚地坐在餐桌前。
尤其是常舒曼。
“咱妈会不会思想比较保守,接受不了我们昨晚那样……?”
周宁生把盘子塞进了微波炉。
“不会。”
盘子端出来以后,他摸了摸她湿漉漉的发顶,然后在她身边坐下。
“包子馅给你吃?”他笑着问。
她摇了摇头:“这次我要吃皮。”
沈姨出去买了一堆东西回来。
周宁生和常舒曼若无其事地看着她进门。
沈姨从超市的购物袋里一样一样地捡东西出来。
“我买了排骨,宁生过生日,今天中午咱们吃排骨。”
“……”
“哦,还买了地瓜,晚上给你们蒸着吃。”
“……”
最后沈姨从袋子里抓出一样东西扔给周宁生。
两人看清那样东西之后,脸涨得通红。
是一盒安全套。
沈姨淡定地把购物袋挂起来,淡定地拎着排骨进了厨房,淡定地从厨房探出个头来,最后淡定地开口:“宁生,你要好好保护曼曼。”
“你们现在还在上学,别让她怀孕……”
沈姨说这句话的时候很严肃。
但说完以后发觉他们两个不太自在,她马上笑了笑。
“你们怎么了?”
“没啥……”
两人很自觉地默默起身进厨房帮沈姨打下手。
沈姨看了常舒曼一眼,朝她使了个眼色:“你歇着,坐这里。”
常舒曼尴尬地坐下了。
沈姨这反应搞得好像她昨晚生了个孩子一样,需要供着,不能使唤。
常舒曼听话地坐在小凳子上,半仰着头看沈姨和周宁生忙活。
趁沈姨背对着他们,周宁生朝常舒曼吐了吐舌头。
常舒曼笑了笑。
当晚,常舒曼光明正大地把枕头搬进了周宁生的房间。
沈姨和对门阿姨散完步回来,笑着嘱咐了一句:“没事,你们晚上怎么闹腾我都听不见,我睡觉特别死。”
气氛突然又变得尴尬了……
晚上常舒曼抱着周宁生的胳膊,下巴压在他胸膛上。
“是不是咱们昨晚让咱妈很尴尬,所以她今天也让咱们尴尬……”
“我也觉得……”周宁生表示赞同。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姜还是老的辣。”
“……”
“……”
“我们今晚老实点,盖着被子聊聊天吧。”
“其实我们昨晚一开始也很老实,就是盖着被子纯聊天呀。”
“别说了……好不容易不尴尬了。”
“……”
常舒曼把下巴从周宁生胸膛上挪下来,老老实实地枕在了枕头上。
周宁生侧过身,把她抱进怀里。
“媳妇儿。”
常舒曼低低地在他耳边回了一句:“官人。”
大三下半学期的时候,常舒曼无意间get了一次去婚庆公司实习的机会,从此刹不住车了。
“我觉得如果能从事这种职业,真的好欢乐呀!”
周宁生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
常舒曼白天在婚庆公司“欢乐”,晚上回家和周宁生“欢乐”。
她是这么总结自己的生活的。
结果在朋友圈的评论区引来了以郑凛为代表的的一群吃瓜群众。
常舒曼回复:我说的“欢乐”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想歪的全都去面壁!
常舒曼时不时地顶着黑眼圈出现,周围同学笑得不怀好意。
她辩解一句:“我们只是躺着聊了聊天,很有得聊,经常不小心聊得太晚。”
其实她这句话说得也没错。
他们确实任何话题,随时随地都能聊起来。即便是一句话都不聊,就单纯抱着对方,也不会觉得无聊。
周宁生有次躺在床上说:“知道你是历史宅以后,我还专门去夏爷爷那里借了两本死沉死沉的《三国演义》,你敢信?”
常舒曼侧了侧头:“啥时候的事?”
周宁生继续自说自话:“妈的,其实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应该意识到,老子栽你手里了。”
常舒曼瘪了瘪嘴,下巴重新垫上周宁生胸膛,伸手去弹他的脑门。
“那我岂不是更容易栽,你就陪老子下了几盘五子棋,还是那种特别简陋的五子棋。”
说到五子棋,周宁生往自己脸上贴了一波金:“我想起来了,你当时笨死了,我好几次发现你要输了,但我故意让了你一下。”
常舒曼抬起头来:“你说什么?”
“就是这样啊。”
“拉倒吧!”
“你不服?”
“不服!咱们再来试试?”
周宁生马上退了一步:“我开玩笑的,我媳妇儿最厉害,比不过……”
“这还差不多。睡吧睡吧。”常舒曼放过他了。
周宁生侧身抱住她。“抱着媳妇儿,比抱着裸熊舒服多了。”
常舒曼贴在他身上,赞同地“嗯”了一声。
周宁生试探性地叫了一声“曼曼”。
“欸。”常舒曼应了。
这是他第一次用这个称呼。
从“那个姓常的小妞”到“常舒曼”再到“媳妇儿”最后到“曼曼”。
但周宁生这一觉没睡安稳。
他梦见了他爷爷。
周宁生半夜猛地惊醒,出了一身冷汗。
他茫然地躺在床上,怀里还缩着个常舒曼。
常舒曼发觉到周宁生醒了,也迷迷糊糊地跟着醒了。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湿湿的。
他在梦里哭了。
常舒曼清醒了一大半。
她半支撑起身体,轻轻用拇指抚了抚周宁生的脸。
最后把他的脑袋揽到胸前,一下一下摸他的后脑勺。
“怎么了?官人。做噩梦了吗?”
周宁生被抱着,还是觉得茫然。
半晌后他才开口:“曼曼,我梦见我爷爷了。”
又默了半晌。
“我爷爷说,他也想回家。”
……
给周老爷子迁坟这事,安排在了暑假。
周宁生和常舒曼回了C市。
飞机一落地,他们先和以前的朋友吃了个饭。
之后大家一起去市里的陵园区。
周老爷子的骨灰盒被抱出来了,周宁生全程脸色苍白。
他们返回T市的时候,选择了坐火车。
火车要坐十几个小时。
周宁生把爷爷的骨灰盒紧紧抱在怀里。
常舒曼把手覆在他手背上。
两人都很严肃,没怎么说话。
回到T市,沈姨望眼欲穿地站在门口等他们。
骨灰盒放在桌上,三人守了一夜。
到了下半夜的时候,沈姨突然对周宁生说:“宁生,再跟你爷爷说几句话吧,明天他就去找你奶奶了。”
周宁生眼圈有点红,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什么都行,你爷爷乐意听你说话。”
周宁生想了一会,清了清嗓子。
“爷爷,我听你的话了。你以前不让我叫‘沈姨’,现在我改口了。”
顿了一会。
“爷爷,还有……我讨着了一个特别特别好的媳妇儿,你肯定会喜欢她。”
“其实我在C市过得一点也不开心……我不开心了很多年,然后老天爷补偿给我了一个媳妇儿……”
周宁生情绪有点激动,没说太多。
沈姨又交代了几句。
最后常舒曼拍着周宁生的背,对周老爷子说了句:“爷爷,你放心吧。”
天亮以后,周黎的车停在了楼下。周黎和翠花姨从车上下来。
他们搬着周老爷子的骨灰盒上了车。
差不多中午的时候,到了周家村。
周家村的人都认得周宁生的爷爷,这次他迁坟回来,大家都愿意替他忙活。
周宁生不懂这些,和常舒曼还有沈姨跟在他们身后。
“你爷爷可算是回来咯,那么块地,空了许多年。”
周老爷子的骨灰盒安置好以后,天差不多黑了。
按照习俗,周宁生要在坟前守一夜。
周宁生招呼常舒曼跟着沈姨去翠花姨家里住一晚,他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没问题。
常舒曼挨不住周宁生再三催促,不放心地走了。
走了不到半小时,又折回来。
一折回来,她立马抱住周宁生。
“我偷着跑过来,这一片这么黑,我有点怕……”
常舒曼意识到这种场合抱着周宁生不合适,立马松开手。
“后来我想想,这里睡的都是像爷爷一样的好人,我就不怕了……这里有点冷,还这么黑,我来陪着你。”
周宁生听到那句熟悉的“我来陪着你”,揽过了松开手的常舒曼。
常舒曼有点犹豫:“爷爷看着我们呢。我们要老老实实地在这里陪着他。”
周宁生往面前的火堆里添了几张黄纸。“爷爷,钱收好……我奶奶……还等着你。”
他一只手揽着冻得有点发抖的常舒曼,另一只手递给她几张钱粮。
“没事,我爷爷的性子,其实没那么严肃,他乐意看着我们。”
两人在周老爷子坟前守了一整夜,说了很多心愿。
天亮以后,村里的叔叔阿姨来摆祭品。
周宁生最后给爷爷奶奶磕了三个头。
“过年的时候我还回来看你们。”
大学毕业之后,常舒曼乐颠颠地进了某婚庆公司当策划。
辛苦确实很辛苦,但是工作很喜庆,也很开心。
直到周宁生接了人生中的第一个官司。
“曼曼,跟你说个事,你别受打击……”
“啥事?”
“你上次策划的那个婚礼……九月份结婚的那个。新郎是不是叫×××?”
“是啊,咋了?”
常舒曼印象很深,她当时为了策划那场婚礼,在公司里加班加点,差点成仙,文案改了上千遍,最后终于搞定了。
周宁生说:“他们准备离婚了……别问我怎么知道的……”
那件事以后,常舒曼深受打击。
她对同事说:“真好,我是搞婚庆策划的,我对象是搞离婚官司的。结婚离婚一条龙服务……”
九月份结婚,来年六月就离婚。
又到了九月,常舒曼很感慨,才不到一年的时间。当时让她兴冲冲策划的婚礼,到头来居然给了她致命一击。
今年九月,他们回了趟C市。
自从高中毕业离开,中间除了为周老爷子迁坟短暂地在C市待过两天,这些年,他们没踏足过这片土地一步。
这次回来,他们是来注册结婚的。
飞机一落地,两人先去了趟周宁生家。
周宁生说当年走的时候,有重要的东西忘记拿,这次回来取。
常舒曼原以为是什么很大很重要的东西,结果周宁生就拿了一个小巧玲珑的盒子出来。
盒子一打开,凹槽里嵌着的,是那个用枯草绕成的戒指。
“原先那个戒指我扔了,只留着我媳妇儿给我的这个。”
常舒曼被他气笑了。
“那好吧。你好好收着,结婚的时候也用这个。”
常舒曼回家之前想了很多种可能会出现的情况,但怎么想怎么觉得,常庆是不会放她走的。
她说:“要不我假装怀孕了吧!”
然后试图把一个小枕头塞进衣服里。
周宁生打量了一下她的造型。
“你枕头放错位置了。往下一点是怀孕,你现在……是吃多了。”
常舒曼:“……”
但出乎他们预料的是,常庆面无表情地接待了他们以后,又面无表情但是很爽快地把户口本给了常舒曼。
最后他对周宁生说:“她以前在我这里过得很憋屈……”
“麻烦你……以后对她好点。”
常舒曼觉得有点诧异,蹦出来一句:“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常庆没接话。
常舒曼顿了顿,最后叫了一声“哥”。
第二天常舒曼和常太太照了个面后,开始收拾自己要带走的东西。
当年离开C市,搞得像私奔一样,匆匆忙忙地就走了,什么也没带。
这次搬离家,好说歹说是要正大光明地结个婚,要好好收拾才行。
周宁生俯身在常舒曼桌前,看她的手账本。
翻到其中一页,简单粗暴地贴着一张纸,上面画着五子棋的棋盘。
周宁生又翻了几页,贴的都是那几张纸,还能看出是化学卷子。
他把手账拿到常舒曼跟前,挑了挑眉:“你居然留着这个?”
常舒曼一把抓过,埋头收拾,没做声。
“当时我没看清撕的是化学卷子,后来被老师请到讲台上和郑凛一起默写化学方程式。”周宁生想起当时,很感慨。
常舒曼把手账本丢在一边,闷头说了句:“其实……从我钻进夜总会,你进来抓我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起码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样?”
“那你想象中,我是什么样子?”周宁生觉得好奇。
常舒曼不说话了。
行吧,可想而知不是什么太好的形象。
周宁生又在常舒曼房间里四处转了转。
墙上贴着很多奖状,年代久远,有些褪色。
周宁生往前凑了凑,看了几张“三好学生”、“优秀班干部”什么的。
而后他的目光忽然凝住,不可置信地盯着其中一张奖状很久。
朗诵比赛……二等奖……
下面写着参赛作品:《大堰河——我的保姆》。
周宁生忽然问了句:“你那天……是不是穿着一件黄裙子?”
常舒曼觉得奇怪,把手头上正在收拾的东西一放,抬起头来。“啥?”
“就是朗诵的那天,小学的时候。”
常舒曼回忆起来。“哦,好像是的,我还有点印象。欸,你怎么知道?”
周宁生觉得有点惊讶,他们之间的缘分原来要追溯到那么早的时候。
“你当时,把我念哭了。”
常舒曼不可思议地笑出来:“真的假的?你当时也在现场吗?”
“嗯,我在窗户边无意听到两句,就停下仔细听。你当时念到‘父母家的新客’……我觉得跟自己很像。”
常舒曼听着周宁生的回忆,踮起脚来摸了摸他的头。“不哭不哭。”
然后她把那张贴在墙上的奖状撕下来了。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这张奖状我必须带走,贴到咱们的新家去。”
“可以啊。那才算是我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
……
傍晚的时候,两人带着收拾好的东西,手拉手准备出门。
常庆一直候在大门口。
他叫了常舒曼一声。
“曼曼……”
“我跟你说两句话。”
常舒曼脚步滞了一下,然后看向常庆。
两人之间还是有明显的疏离感。
周宁生在门口等着,常舒曼跟着常庆坐到了客厅。
“我上个星期,遇见陶荻了……”
常庆开口来了这么一句,常舒曼挺吃惊的。
“在哪里?”
“在Q市。我去那里散心……逛超市的时候,有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撞到了我身上……他妈妈让他跟我道歉。然后我发现,那是陶荻。她好像感冒了,戴着口罩,但我确定就是她。”
常舒曼静静地听着,猜出了个大概。陶荻当年离开C市的时候,怀了常庆的孩子。如果按时间推算,确实差不多这个年纪。
“然后呢?”
“然后……她说我认错人了。”
常舒曼缓缓地叹了一口气,没发表评论。
最后她轻轻地问了一句:“你后悔了?”
常庆如实回答:“后悔了。”
他拿出了半页纸,交给常舒曼。
“从Q市回来以后,我去了她以前住过的地方。门上贴着一个‘福’,后面夹着一封信。”
常舒曼接过。
是陶荻的字迹。
前面是交代给常庆的一些事,常舒曼大体略了一遍。
她在信的最后,只求了他一件事——
曼曼想和谁结婚是她的自由,请你不要阻拦。
和常庆聊完出门,天已经黑透了。
常舒曼回头看了一眼,这次算是彻底从家里脱离出来了。
周宁生发觉她情绪不高,抓紧了她的手。
常舒曼没发表什么感慨,她回握了周宁生的手,两人并肩静静地走在路上。
C市的空气比T市干燥一些,吹在脸上更显冷。
他们都一样,走了很多看似一马平川实则布满荆棘的路。
然后在路的尽头,拉住了对方的手。
常舒曼仰了仰头,看向周宁生的时候低落的情绪一扫而空,眼里带上了笑意。
“官人。”
“嗯?”周宁生略附身,听她说话。
“两个任务,我们一人一个——”
“你负责考虑我们去哪里度蜜月。”
“然后我呢,负责策划我们的婚礼。”
周宁生伸手揽过常舒曼,低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亲。
“好呀。”
真香夫妇【完】
作者有话要说: 真香夫妇的番外结束啦=3=
8号到10号我要去武汉交流学习,大家不要等
下一个番外写郑凛,周六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祁妄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郑凛×程鸢(一)
“郑凛。你陪我说说话呗。”
郑凛手忙脚乱地接起电话,电话那边传来了程鸢的声音。
“你……你怎么了?”
听上去有气无力的。
郑凛咽了咽口水, 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失恋了?”
电话那头的程鸢瞬间炸毛。
“失恋个屁!老子上了所二流大学的中文系, 你觉得我们系里的男的有几个能看的?我倒是想指望大学脱个单!”
郑凛笑了一声。“有点晚了,你已经大三了,下半学期了。”
程鸢默了一会, 最后把话题岔开。
“我现在正在排队, 等着教师资格证面试认证。队伍老长了……又晒, 又无聊。你陪我说说话解解闷吧……”
“你去考教资了?”
“嗯, 我上学期考了笔试,这学期面试。”
两人聊了半个多小时,郑凛扣电话的时候,室友不怀好意地凑上来问了一句:“谁啊?是不是照片上的那个小姐姐?”
郑凛诧异地回头骂了一句,最后从书架上抽出了那本《牛虻》。
夏老爷子的书,被他顺走了。
夏明光这两年一直在群里叨叨,点名批评周宁生顺走了他爷爷的《三国演义》,还有郑凛, 顺走了他爷爷的《牛虻》。
都是一副再也不想还的架势。
去年傻逼室友从隔壁的师范大学找了个读中文系的女朋友, 回来就嚷嚷着要多看几本书,好让肚子里存点墨水, 怎么说也得和姑娘有点共同语言吧。
拥有全宿舍唯一一本正经书的郑凛被盯上了。
郑凛忘了那张照片夹在《牛虻》里,当时他只是提醒了一句:“这是我爷爷的书,别给我弄折了。”
结果傻逼室友一翻,从里面飞出来一张照片。
郑凛意识到,这张被他遗忘在书里的照片, 就是那个时候被傻逼室友看见的。
是他和程鸢的合照。
背景是居民楼。
他妈妈给他们照的。
程鸢去外地上学以后,郑凛把这张照片夹进书里当书签。
后来被他遗忘在书里。
已经快三年了。
郑凛盯着照片发了一会呆。
“欸。”傻逼室友用下巴尖指了指那张照片:“你女朋友?”
郑凛回神:“不是。是我……发小。”
“哦,这么说的意思就是,将来会是你女朋友。”傻逼室友碎碎念了一句。
郑凛忽然觉得,跟他同寝三年,就这句话说得最像人话。
……
六月。
郑凛生日那天,程鸢一个视频电话打过来,所有人都涌到了郑凛手机屏幕前。
郑凛眼神警告他们别乱说话。
程鸢说了句“生日快乐”,然后认真地掰着指头算了算。
“哦,二十一岁生日快乐。”
“郑凛,你个怂逼,上啊!”
郑凛拼命回头朝一群迟早要坏事的二愣子使眼色。
“上你妹夫啊上……”
程鸢隔着屏幕,没发觉到他们眼神上的交锋,她自顾自地继续说:“郑凛,跟你说件事。这个暑假我不回家了,我决定考研。我没法陪你玩了,你去找陈乔吧。”
“你不是,考了教资吗……”
“那个留着以后再用。你的表情怎么突然这么不吉利?!我又不是再也不回去了,我考研准备考回C市的!”
郑凛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
“C市?你准备考S师大?”
程鸢摇了摇头,说了个更远大的目标。
“不。我想考C大。”
郑凛愣了一下。
“好,到时候你回来,我去接你。”
郑凛心里盘算着,和程鸢一年半没见面了。
期间差不多有一年时间,他们几乎没有任何联系。
她说要考研,他不敢打扰她。
程鸢回来的那天,郑凛如约去机场接她。
在这之前郑凛瞎折腾出了一串乌龙——
他怀着比当事人还紧张的心情,悄咪咪地打开C大的招生网查询研究生录取结果。
然后在“文献学”、“文艺学”、“汉语国际教育”、“现当代文学”各种方向分类面前,愣住了。
他觉得程鸢应该会考“现当代文学”。
郑凛戳进去看,看了一圈,没找到程鸢的名字。
其后他怀着比当事人还爆炸的心态,跑去陈乔面前一顿“狂轰乱炸”。
——“天呢!我就说她定的目标太高了!”
——“你说她会不会现在心情不好,根本不想理我?!”
——“对了对了!你说她会不会再考一年,然后我又有一年见不到她了!”
陈乔:“……”
面对着疑似相思成疾连带着脑子都不正常的郑凛,陈乔缓缓吐出一句:“你他妈怎么确定人家考的是现当代文学方向?”
最后陈乔不耐烦地打断郑凛,直接拨通了程鸢的电话。
“喂,程鸢,我陈乔。问你个事。”
“……”
“你考研考的哪个方向?”
“……”
“哦,古代文学方向啊。考上了?恭喜恭喜!”
“……”
“没啥呀,我就随便问问,等你回来哥请你吃饭。”
三两句话解决。
陈乔扣了电话,朝郑凛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人家考的是古代文学,元明清方向,你他妈想当然,是不是傻逼?!”
郑凛松了口气。
陈乔继续翻着白眼说:“老子当年怎么说的?我是不是说过,让你高考填志愿之前去表白,然后你俩填一个地方的志愿?”
“结果你不听老子的,你就是犟着,就是装矜持,结果呢?”
“你当初要是听了老子的,现在八成本垒都搞定了。”
“停停停!”陈乔越说越不可描述,郑凛立马喊停。
陈乔懒得再管他的闲事,闭嘴不说话了。
程鸢回C市之前,给郑凛打了一通电话。
“我毕业典礼第二天就回去。嗯,这次回去还能赶上你生日。”
郑凛一味地“嗯嗯嗯”。
程鸢突然笑了。
“郑凛。”
“啊?怎么了?”
程鸢没说什么,自顾自地笑了一阵。
“没什么。过几天就见了。”
……
程鸢拖着轮箱出来的时候,郑凛一眼就看见她了。
她没化妆,一身无袖连衣短裙,头发高高地束起来。
据她之前在电话里跟他讲的——她大学四年没剪头发。
“程鸢。”
程鸢循声望过来。
她走到他面前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好像又长高了。”
她又加了一句:“嗯,挺好。”
郑凛不知道该说什么,肩膀由着她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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