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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花的季节才刚过去,可街里还残留了一点槐花的清甜,似乎是哪犄角旮旯里的槐花还没落尽的缘故。
洋槐街说是街,其实更像条巷子,街里都是住宅,只在两头的街口有一两家做生意的,所以一到晚上,特安静。
她的宅子门口有棵槐树,年岁不如音书台的大,顶多二十几年,步长悠将他送到门口的槐树下,门上的两盏灯笼映出昏黄的光。
步长悠送人的经历不多,送他也是第一次,她不知道这时候该嘱咐些什么,就道:“夜已经深了,叫和生赶车慢些。”
他轻声嗯了一下,墙根下的草丛里有虫啾啾鸣不停,远处谁家的黄狗在吠,这样市井生活。他道:“这两天我就不过来了,夏至那天再来。”
和生的马车从东门出来,紫苏陪他将马车赶到夹道的路口,相城听到声音,知道的确要走了。他有些不舍,可还是要走,他一把将她拎过来,胡乱亲了一通,她还没来得及回应,他就放开她,转身走了。
青檀回来见她站在槐树下望,没催促她回去,而是一直等到马车走了很远,听不到声音了,方才轻声劝道:“公主,夜里湿气重,咱们回去吧。”
步长悠回到书房,继续画夏至图,可总是分心,总觉得书房里都是他的味道,想到他们在窗下缠绵,心神一阵一阵的荡漾。
步长悠觉得这人坏透了,什么地方不选,偏偏选在书房,他是故意的吧,想叫她时时刻刻念着他。她越不想,就越想得厉害,最后画不下去了,就叫青檀往炉子多添些香,把房间熏得浓浓的,这样就能掩盖掉他的味道了。
夏日薰花果香,青檀一再往炉子里投香,后来房间的香气浓得发起腻来,步长悠更待不下去了,只好让她们把书案和椅子抬到正房去。
步长悠一直画到次日清晨才算完事。青檀是院子里第一个醒来的,过来发现步长悠一宿没睡,有点惊讶。
步长悠嘱咐她,等会儿画的墨干了就拿去裱一下。
青檀问还去老王画斋?步长悠摇摇头,说没时间,哪家能赶在夏至前裱好就用哪家。
事急从权,青檀知道了,打了水,服侍她盥洗,太阳出来时,步长悠才去睡觉。
虽然很累,可睡得却不安稳,杂七杂八的做梦。梦见叶氏说她喜欢裴炎。梦见她在画那幅夏至图。梦见红烛高照的洞房,却不知道新郎是谁。又梦见她跟人在漫山遍野的蜀葵里野合,心里清楚是相城,可等他抬起脸来,却发现是裴炎......
她怵然一惊,醒了。 外头正在下雨,雨打竹叶,整个院子陷在一片沙沙声中。
青檀见她醒了,赶紧让紫苏倒茶,又来给她擦汗,边擦边道:“公主是不是做什么梦了,刚才一直在说话,我跟紫苏怎么喊都喊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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