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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走投无路

后半夜格外漫长难熬, 一分一秒被拉开无限长。

整个后半夜, 江势没合过眼。

程磊和杨大江躺在玉米地里，像被施了定身术。

风呼呼吹过, 半人高的玉米杆簌簌晃着黑影，此起彼伏, 盖过风声。

黑夜一点点褪去，天边蒙蒙发白。

江势手臂上的伤用T恤布条随意包扎过, 勉强止血, 他用另一只手撑着从地上坐起来。

手机进水，晾了一晚上，仍开不了机。

他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嗓音哑得像含了砂砾：“手机能用吗？”

程磊用手揉揉发晕的脑袋, 捡起手机试了试，终于亮屏了。

他把手机扔给江势。

这虽信号弱，但好在有点信号。

接过手机，江势把程磊叫过去说话。

“哥。”程磊乖乖叫他。

江势揉揉眉心，缓了缓神，头一回这么认真打量程磊。刚认识他的时候，瘦得像竹竿，全身加起来没几两肉，跟只猴儿似的。

几年一晃, 个子猛涨，都跟他差不多高了，身板也变得结实。

只有脾气没一点长进, 直来直去，横冲直撞，有什么说什么，一点情绪都控制不住。

这样下去，迟早得吃亏。

江势伸手把他褶皱的短袖扯平：“以后给自己买两件好的，这种抹布穿得人都蔫了。”

程磊低头看看自个这件短袖，嘀咕道：“又没人看我，便宜又好穿。”

“不想娶媳妇？”

他还挺有自知之明：“谁看得上我？”

江势看了他一眼，拍拍他胳膊：“干点正经事，脚踏实地，不愁没人看上你。”

程磊察觉不对劲：“哥···”

“是哥不对，哥连累你了，还差点让你把命搭进去。”

他瘪着嘴，使劲摇头：“不是，不关你的事，都是冯执那个老畜生！”

江势喑哑着声：“事情到了这一步，说什么都没用了。”

程磊拉耸着眼皮，说不出话。

“磊子，回湛江吧。”

程磊不安地抠弄着衣角边料。

“哥……”

“你要是喜欢修车？开个修理行，钱不够我给你凑。”

听他这么说，程磊有了几分憧憬，心动了。

江势：“听哥的，哥不会害你，以后收收你的臭脾气，别动不动就挥拳头，能动嘴就别动手。”

程磊点点头，急忙道：“哥，咱俩一块开修车行，我还跟着你。”

“成。”江势口吻自然：“你先去找个地开起来，我把事办完，就去找你。”

程磊预感不祥：“咱们一块把事办完，一块去。”

这事没商量的余地，江势肃着脸：“听哥一次，你先去。”

“我走了，你一个人怎么把温廖云救出来？”

江势：“我自有办法。”他最后一次拍拍他肩膀：“马上就走。”

“哥，你可别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放心去。”

江势把身上的钱都给了程磊，天不亮，看着程磊往外走。

程磊一走，就只剩下江势和杨大江两个人。

江势握着手机，盯着屏幕上数字键盘。

杨大江开口道：“想报警就报吧。”

“不担心你妹了？”

“到了这一步，只有警察能救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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