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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了。公主怎么如此老实巴交, 想什么说什么,一点不懂修饰润色, 以后可以好好欺负一下。
用晚膳的时候, 相城觉得纳闷。公主颠沛流离一路,吃不好睡不好,好不容易回来了, 这么一桌子饭菜, 她不好好吃,而是一会一看他,而且毫不掩饰, 他想装作不知道都难。
他只好使劲给她夹菜,边夹边道:“公主为什么看看我?”
步长悠看着自己碗里堆成小山的菜, 道:“在想你为什么这么好看。”
他唔了一声:“公主动了情,原来是这个样子, 时时刻刻都觉得人家好看。”
步长悠没吭声, 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豆腐,细细的吃了。
她没吭声,像是默认了。他忽然觉得鼻尖起了一层薄汗, 心慌起来,像一脚踩在了云里,他夹菜都夹不住啦!
他瞥了一眼对方的人儿,她倒是很从容。他有些丧气。怎么回事,公主动情还是不动情,他怎么都这样没出息。
他手心里也有汗, 筷子把不住,就索性放下筷子,把汗手在另外一只胳膊上擦了擦,这才继续。
两人都没再说话,只是安静的进膳,他觉得气氛怪怪的,可又不想打破这种怪怪的气氛。他几次冲动,想过去一把搂住,狠狠亲,可一看到她身上的孝服,就冷静下来了。后来孝服都不顶用了。公主刚才说正正经经的,夫人也不会怪罪。他和她可是要成亲的,他现在想亲她,这是最正经的事。可是如果这个都守不住,他还怎么稳定可靠。这么想着,他渐渐冷静了下来。
吃过晚膳后,两人出去消食。
槐街人少,月上树梢,星河灿烂。
他抓了她的手,慢慢的走。
走的时候回想以前,好像还真没抓过手走过。
走到街口,前头是一条横过的大马路,街里是很热闹的。
问她要不要逛一逛,她摇了摇头,说披头散发的像什么样子,两人便又走了回去。
街里有狗吠,一会儿近一会儿远的,碰见两个垂髻的小孩,嬉笑着不知从哪户跑出来。
路过相城的那座宅子时,步长悠突然想进去瞧瞧,她还没看过呢。问他有没有钥匙,他说李玮在呢,说着去敲门,门是虚掩的,一推就开了,于是两人进去了。
院子里黑漆漆的,李玮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相城黑灯瞎火的带着她在里头瞎转悠。他院子里依然多花草,到处都是草木的清香。
在院子里转累了,就坐在亭子里歇息。步长悠觉得渴,想回去喝茶,两人就一道回去。
回去发现李玮正坐在厢房的廊下跟紫苏在那嗑瓜子呢,见了他俩,忙跑过来,道:“公子,明天还要当值呢,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回吧。”
相城一听这话,很不耐烦,立刻道:“滚滚滚,赶紧滚,我不想看到你。”说完拉着步长悠就想走。
步长悠握住他的手,迫使他停了下来,道:“李玮说得对,夜已经深了,你当了一天值,也该回去歇着了。再说,我这连日奔波,的确有些累,也要休息了。”
他反握住她的手,恋恋不舍道:“我等公主睡了再走。”
步长悠捏了捏他的手,小声道:“来日方长,不差这一会儿,回吧,明儿再来,我等你。”
我等你,这仨字咬得轻轻的,却像咬在他心尖上,又疼又麻的,相城觉得自己立刻就要化掉了,天呐,真想亲,他是造了什么孽。
他稳住自己,哑声道:“那公主送我出去。”
李玮一听这个,一溜烟跑出去赶马车。
步长悠照例将他送到槐树下,他想再抱一会儿,但是害怕抱出事来,就没抱,转身走了。
走得很决绝,他觉得自己以后得少来看她,不然太煎熬。
步长悠瞧见马车走远了,方才转身回去。
回去也没睡着,瞪着眼睛想事情,一直到月上中天,方才睡了过去。
结果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见赐婚的诏书下来,她跪在中庭接诏,内侍宣诏的时候,她手心里全是汗,默认那个人的名字,相城,相城。
结果听到的仍是裴炎。
裴炎,裴炎。今有武平君之嫡孙裴炎行孝有嘉,人品贵重,与之天造地设,故将文庄公主许配裴炎,另择良辰吉日完婚,钦此。
她觉得脑门上挨了一个晴天霹雳,人当场昏了过去。
等醒来时,人已经在洞房。
她头上盖着鸳鸯戏水的红盖头,流苏垂下来,她低眼,透过摇曳的流苏看到一双墨色的云靴。
红盖头被掀起来,她抬眼看。
一身大红喜服的年轻公子,修眉凤目,依稀带有肃杀之色。
这是武平君府的嫡孙,裴炎。
他弯腰朝自己作揖,道:“公主,下臣有礼了。”
洞房里一片喜色,她从喜床上站起来,走下脚踏,问:“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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