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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霍家的别苑, 需往回行二十多里地,马车摇摇晃晃走了一个多时辰, 方才到。
霍都没让老管家声张, 让他悄悄将别苑西角那个僻静小楼收拾出来。
步长悠一连五、六天没睡过好觉,如今到了舒适的地方,就该一沾枕头就能睡, 但她睡不着, 瞪着眼睛想心事。就算土霸王和那六个面具人的事情与他无关,可如果他妒火上来了,借机捅死裴炎, 那可怎么办?
他发疯的情形历历在目。
一次伤害她,一次伤害自己。无论是伤害她, 还是伤害自己,他一旦决定了, 就绝不手软。
这是个没上限, 也没下限的人。
她不知他会好到什么地步,也不知会坏到什么地步。
她只能拿他喜欢她来安慰自己。
他应该能意识到,裴炎若死在了他手中, 他们就不会在一起了,所以他不能伤害裴炎。
就这么胡思乱想,一直想到了天色发白。
她有些躺不住,索性起来,想到外头走走。
开了门,发现门外站了两个妇人, 约莫三十岁左右。两人见她出来,屈膝行礼,说昨晚太匆忙,什么都没备,失礼了,请她见谅。
然后说热水已经备好,问她想不想先洗洗。
一夜未眠,她正觉得难受,就跟着去了。
久违的热腾腾的水,里头还有花瓣,兰汤沐浴,洗一洗,她觉得整个人都焕然一新。
中间有两个小点的侍女过来,手中托着木盘,上面放着干净的衣裳,外衣、中衣、亵衣,一应俱有。
服侍沐浴的妇人道:“这些是我们大小姐的衣裳,不过姑娘放心,都是没来得及穿的,后来大小姐出嫁了,这些衣裳就一直在别苑里放着,希望姑娘不要嫌弃。”
步长悠现在的要求不高,干净就成,她好生谢了一番,对方说不客气,给她擦净身子,一件一件的穿了衣裳。
穿了衣裳回到房里,早膳刚摆好,霍都跟着过来,嘘寒问暖几句,步长悠自然说一切都好。
吃过早膳后,有大夫来为她诊脉。大夫的话与风桥村姚大夫的话并无二致,说她身子虚,一定要好好养,不能吹风,不碰凉水,饮食要忌口,下次月信未来之前,不能有房事。至于腹痛,这个更急不来,得慢慢调养。
霍都原以为她说肚子里有孩子是开玩笑,知道小产了,吓了一跳。所以等大夫一出去,他立刻详细问了一番,知道不是昨晚掉的,就松了口气。倘若真是他昨晚弄掉的,那罪过就大了。
送走大夫,霍都回楼上去看她。
帐子已经挽起来了,她正靠在床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脸的空茫。
霍都挥手撤去侍女,正要开口安抚两句,她已回过神来,再看向他时,就一脸的平静,声音也平静:“先不要告诉他。”
霍都顿了下,点点头,道:“虽然相城是我朋友,不过有些事情也不是在下能掺和的,公主选择告诉他也好,不告诉也好,在下都不会多嘴,这点公主可以放心。”
步长悠道:“多谢。”
他说不客气。
她这么平静,霍都觉得那些安抚的话就不用说了,于是叫人备了马车,进城去打听情况了。
他走后,步长悠也没下床,在床上枯坐了一上午。
快晌午的时候,照顾她的侍女端了药来,步长悠就着碗将药喝了,之后进了一些午膳,都是些补身子的东西,她没什么胃口,可还是硬着头皮吃了一些。
下午依旧在床上躺着,大约是昨晚没睡的缘故,她累了,困了,便睡了过去。
黄昏的时候听到窗外的沙沙声,以为是下雨,侍女边给她倒茶边笑说不是下雨,是雪粒子。
她竖耳细听,声音很脆,是不怎么像细雨声。
步长悠问霍都回来了没,侍女说还没,不过应该快了,因为再不回来,城门就该关了。
步长悠吃晚膳时,霍都回来了,先换了衣裳,后上楼来看她。见她正吃着饭,就说等会再过来。步长悠请他不必客气,坐下说话。
他坐下,细细把情况说来:“咱们走了后,相城和另外一个人佯装打不过裴炎,便挟持着假公主逃了,裴炎一路紧追不舍,后来相城带着人逃到白水河,跳进了河中,仨人游了一阵,便在别处上了岸,将面具、靴子和衣裳都剥了,扔到了河中。相城今早就回到相府了,只不过因为还要进宫,不能来看公主。”
步长悠突然想起什么要紧的事情,一下紧张起来,问:“那我原来的那身衣裳也都扔了?”
霍都不知她为何如此紧张,茫然的点点头:“应该是吧。”
步长悠道:“那衣裳左手的袖袋中有两枚玉佩,一枚是裴炎的,一枚是他在草庵捡到的,说是那伙人掉的。”
霍都点点头,不知这个有什么重要的。
步长悠看着他:“墨鱼籽的葫芦形玉佩,红色的坠子。”微微一顿,“你之前见谁带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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