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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府。
没有抱头痛哭,没有喋喋不休诉说这些年的经历。屋子里过分的安静。
轩窗半开,红梅俯探。
姚氏坐在窗下望着窗外红梅,霍平疆望着她。
姚氏的一阵抑制不住的咳嗦声终于打破了屋内的宁静。她捂着口,弓着身,咳得瘦弱的身子轻颤。霍平疆急忙伸出手,指尖未碰到姚氏,已不敢再靠近。他的手停在那里顿了顿,才继续朝前轻轻搭在姚氏的肩上。
真的,不是幻影。
霍平疆的手掌逐渐用力,倾尽全力地想要握紧,只有牢牢握紧才会觉得真实。他力气很大,姚氏的肩开始疼起来。可是姚氏没有推开他,她什么也没有说,饮鸩止渴般安静地感受着肩上的疼痛。
半晌,霍平疆松了手,堪堪从不真实的状况中回过神。
他在姚氏面前蹲下来,用手去擦她裙子上的泥渍。
——他的小姐喜欢干干净净的,哪怕他们最穷困潦倒的逃难时,她也总是干干净净的。泥渍和窘境会让她过后偷偷哭鼻子。
记忆的门一下子打开,从小到大,他蹲在她面前为她理裙角的画面铺天盖地而来,重逢后静默相对了半日,姚氏这才忽然落下泪来。那些蕴在暗处的情绪不知道积攒了多久,在顷刻间呼啸而来。
眼泪落在霍平疆的手背,沉甸甸的。
霍平疆的手僵在那里。
“我这一生唯一一件后悔的事情就是从军。”
姚氏温柔地摇头,小心翼翼地朝霍平疆伸出手。面前的人真的是他吗?是啊,是他,她的霍石。
霍平疆先一步握住她的双手,摊开她的手,看她手心这些年蹉跎下的痕迹。像阴云罩在心上,压得霍平疆喘不过气。他深吸一口气,反复摩挲着她手心的薄茧,努力去感受她这些年吃的苦。谁说这世上没有感同身受?他抚着她手心的薄茧,陪她再痛一次。
他们当初逃难时,还是两个小孩子。可是再贫穷的窘境下,他也不会让她吃一点苦,做一点重活。即使被现实打进泥里,他也要将他的小姐抗在肩上,免淤泥脏了她的鞋子。
他当初为什么要走?为什么那么狠心丢下他们母子,让她一个人受苦。他不敢想,只觉心如刀绞。他做错了吗?他只想给他的小姐更好的生活,想要她和先前家中未生变时那般养尊处优,再不受旁人白眼。
霍平疆再一次深深吸一口气。压在他心上的东西太重,他终究是承受不来。九尺男儿高大的身躯跪在他的小姐面前,抱着她的腰,将脸埋在她的腿上,嚎啕大哭。即使当年得知她的死讯,也未曾这样失态过。
姚氏顿时手忙脚乱起来,慌忙轻抚霍平疆的肩背:“没事了,没事了……我挺好的。”
霍平疆抬头看她,哽声问:“好?”
姚氏脸上挂着泪,眉眼间却是温柔笑意,她点头,说:“挺好的。遇到了很多好人,日子过得也还行。没有再打仗,不用逃难,国泰民安,女儿也懂事……”
只是……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
她阖动眼睑,让花了视线的眼泪落下,望着眼前的霍平疆温柔地笑。她轻抚他的脸颊,发自内心地欢喜。“晓得你过得很好,那便是更大的好。”
霍平疆并不觉得受到安慰。他的小姐永远那样心善与知足。可是他贪心且自私!他一点都不觉得好,只觉得造化弄人,命运可笑!开疆扩土平天下有何用?自己的妻女却在承受这样的苦难!
霍平疆满腔的恨。
姚氏一眼看穿,无声轻叹。她轻拍霍平疆的手背,沙哑的声线里温柔如故:“我饿了。”
霍平疆紧绷的情绪在一瞬间松散,那些恨也在消散,什么都抵不过他的小姐一句话罢了。
他说“好”,踉跄起身。
整个霍府的人都心情复杂。
周玉清将周家人聚在一起商讨如今情形。向来有主意的他,也没了主意,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焦虑不已。霍将军的原配夫人在他的家中做乳娘,这……这这!周玉清只觉得十分危险,周家恐危矣!
霍澜音和卫瞻赶回家时,白管家相当意外。
“白管家,我母亲今日是不是出府了?她可还好?”
白管家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说话竟变得结巴和犹疑:“好……好吧……?主子您……您病好了?”
双重意外让白管家惊得不轻,全然没了往日的冷静老练。
霍澜音一边往里走,一边问:“这府里府外怎么会有那么多官兵?”
若不是她认得出这是霍平疆的玄甲兵,定以为是哪方的势力要作妖。
“那个……那个……”白管家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接话。
霍澜音觉察出不对劲,停下脚步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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