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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2 章

此刻正值初夏, 蝉鸣鸟啼，空气中浮动着勃勃生机。偏僻的矮楼外也不例外，杂草见缝插针的从石头底下钻出来, 沐浴在阳光下, 直直的挺立身板。

展信移动脚步, 一路踩倒青草, 来到一棵枯树边, 挨着点边靠着。

周围或站或坐着不少人，有些已经挨不住压力变回原型, 寻找安全的姿势互相慰藉。

他们的进攻没有让他疲惫, 刚刚的分裂却让他几近脱力。其实当时展信的身体已濒临绝境，如果他们再鼓起勇气试探一次，或许就能发现面前这名可怕的青年只是硬撑着不倒地, 从而翻转境况。

然而他们都已经失了斗志。

帕拉斯和花豹以死亡为终结预示着面前的九尾猫已经变了。

两条生命的逝去并不能让他们惧怕, 他们怕的不是展信，不是九尾, 而是疯子。

展信如同传说中生吸活血的恶魔，又是从未在人前揭开面纱的神秘九尾，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性情和手段, 更加令人不敢深触。

现场落针可闻，没人说话, 也没人敢说话。

展信突然笑了，盯着致命伤口笑的温柔，唇边还沾着一丝没擦干净的血迹, 众人看到只觉得阴森，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想到他刚才舔舐血液的行为，就犹如看到地狱来的使者。

“各位不用紧张，你们好歹也追了我这么久，还没互通姓名，不如先坐下来彼此认识一下，好方便聊天。”

谁要跟你聊天了！

众人被他这话弄得满头雾水，可是见展信当真好好盘腿在草地上坐好，也不由的直起身子。没力气坐起来的靠着身边人借力，站着的也坐下了。

“吾名展信。”说完，他看向最左边那人。

那人背后寒毛唰的一下立起来，愣了一下，又悠悠倒回去：“胡卫。”

再看下一个。

“孙图。”

“佘涯。”

“宁淼。”

……

等一一介绍完，现场气氛平静许多，也都冷静了下来。

“好，都认识了，终于可以好好说话了，”展信笑了笑，“十多年了，我们还是头一次能够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交谈。”

“前后加起来也快有四十年了，四十年，生命的一半都过去了，各位本来也不是无名小卒，也都能力出众，如果没有这一出意外，好好的生活发展，说不上荣华富贵，按照自己的心意快活的过日子岂不是更好。”

“可是呢，就因为一个猜测，一个不知道是否真的存在的能力，一种虚无缥缈的——运气，”展信停了下，似乎觉得可笑，“而放弃了原本唾手可得的至少比现在要幸福安逸的生活，弄得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还随时可能丢掉性命。”

最后一句他加重了语气，一字一顿，确保每个人都听清楚了。

众人心中一凛，展信这是直白的把他的杀意展现出来，不再像以前一样顾忌生命。

“如果你们的行动成功了那还好说，好歹辛苦付出有所回报，多年的努力也不至于付诸东流。可结果太明显不过，和我相比，你们都是一群废物。”

暗色的薄唇开合，无情的话语如重石一字字砸在众人的心头。

“再给你们一百年，一千年，也还是一群废物。”

佘涯目含悲切，强忍伤痛，展信说的每一个字都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他的父亲是四十年前提议追捕九尾猫的人之一，从那时开始他的生活完全变了样。他的童年少年不再有父亲这个角色的存在。

当小伙伴骄傲的骑在各自父亲的肩头巡视，开心的玩闹撒娇，当朋友在父亲的带领下学习认字，他只能默然的回应周围的疑问：我没有爸爸。

好在，十几年过去，爸爸回来了，因为那只九尾死了，尽管父亲很悲愤，尽管父子感情淡如水，佘涯心底还是升起一丝开心，他的家庭完整了。

当父亲调整好心态，转过头来想把本事教给儿子的时候，发现他的儿子已经长得比他还高，也比他有能力，十几年来不仅照顾好体弱的母亲，还把自己也培养成优秀的人才。

佘涯的父亲这才感到懊悔，将全身心都投入到家庭中，弥补这些年错过的岁月。

然而好景不长，佘涯的生活才不过几年就被打碎。

新的九尾出现了。

开什么玩笑？！他不允许他的父亲再次离开。

他不想父亲离开，现实又对他开了次玩笑，父亲不走了，却逼他去找九尾。

佘涯至今还记得父亲声色俱厉的斥责，说他没有远见，说他冷血，狠心白白让之前十几年的心血付之东流。

几年来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父亲情在被几句话冲散，比起自己，生病的母亲更需要父亲，所以他走了。

这十几年跟做梦一样恍惚，别人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九尾猫怎么样不在他的关心范围内，他只是对父亲绝望了，每天犹如行尸走肉般拖着身体碌碌无为，心头的沉重让他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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