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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一场往事
“难得你还记得我。”何嶂的声音逐渐变得有些怨毒，目光也渐渐狰狞了起来。
“也亏得你以岭川疫情一事提醒了我，毕竟要想起五年前的事情，于我来说不是件难事，却也不大简单。”
就算在这种情境之下，容朔的姿态也依旧是高高在上的，这让何嶂原先就扭曲的面庞变得更加怪异。
“容朔，你做了这么多亏心的事情，就真的不怕鬼敲门吗？”
“亏心的事？”容朔嗤笑了一声，语调竟是轻松的，“你觉得什么事算得上是亏心事？难道你因一己之私而罔顾千万灾民的性命，就不算违背良心了吗？”
何嶂气的发抖，将手中的面具狠狠地掷于了地上。
面具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滚了两圈，撞到石壁上，而后裂成了两半。
“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他愤恨地发泄出口，却对上了容朔那双淡漠的眼瞳。
眼前的男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有怜悯，有不屑，但独独没有歉疚与恐惧。
“你真的不害怕吗？我既然将你骗到了这儿，就有把握能将你永远都留在这。”何嶂冷冷的笑了，面上除了厌恶，还有深深的杀意。
“是么？”容朔眉尾一挑，浅笑出口，“我原以为你这五年来长进了，却没想竟还是如以前一般蠢笨。你觉得你有十分的把握让我死在这，可我既然已经来了，又怎会没有十分的把握毫发无损的从这儿出去呢？”
何嶂的脸色一暗，咬紧了牙关，一种熟悉的逼迫感又袭上心头。
这压得他喘不过气的感觉，就如同五年前一样。他站在那个少年神官面前，坚持着自己所谓的道义，最后沦落到妹妹惨死、众叛亲离的下场。
是容朔让他知道，他所坚持的一切高于生命，甚至高于亲情的大道，在莫测的人心面前，都不过是一场荒唐的笑话。
“都过了这么多年，你还在坚持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吗？”容朔微微眯起了眼睛，神色有些飘忽，“千山寨所做的那些，不过是打着正义旗号的愚蠢之事罢了。”
何嶂的脸色变得铁青，额上的青筋暴起，似乎容朔的话语触及了他内心最深处的伤疤。
“明明是官商勾结，将禹州搅得一团糟，我们千山寨做的又有什么错？”
“没错？”容朔轻嗤了一声，将语速放缓了许多，“千山寨因为这件事，日日守在你们怀疑的商铺之中，甚至在街道上大张旗鼓的宣扬，希望百姓加入你们的行列，更甚者还伤到了无辜之人。你们做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就没有想过，你们呐喊的所谓正义的作为，比那些蝇营狗苟之人，更影响了禹州百姓的生活吗？”
何嶂捏紧了拳头，辩驳道：“可笑，若不是因为那狗皇帝不作为，放任那些狗官如此放肆的敛财，我们又怎会做出这样的事？天道不仁，法度荒唐，那些所谓的律法也只会用在我们这些无辜的平头百姓之上！”
“只会？”容朔的笑意渐凉，启唇道：“你可知道一章奏折要送到圣上手中，需要多少关卡，而圣上裁决之时又需要顾虑多少事情？你不过是一直站在自己的角度自说自话、自以为是罢了。”
“法度有些时候固然是无情，但却始终有它存在的道理。国不可一日无法，就如同百丈高楼不可以没有自己的基筑一般。你们先是抱怨法度无用，圣上不明；之后又罔视法度，肆意妄为，现在还要再倒打一耙，将一切罪责都推到法度之上？”
何嶂被容朔堵得哑口无言，目色猩红，直接将话题一转。
“就算千山寨错了又何妨，圣上派你来之时，你不先将那些狗官绳之以法，而是将矛头对准了千山寨，玩弄人心，害得我妹妹惨死。就凭借这点，你也该被千刀万剐！”
他这番话语落下，容朔的目色忽的变得有些凌厉，其中还夹杂了几分讥讽：“玩弄人心？若不是千山寨树倒猢狲散，人人自危，只有你一人冥顽不化，为了坚持自己所谓的道义，放弃了自己妹妹的性命，又怎会害得她惨死？”
他的话语让何嶂仿佛又回到了那日，容朔逼他做出选择的时候。
少年神官穿着白袍，坐于高位上，睥睨的看着他。
他问他，是选择供出千山寨的罪行还是选择她妹妹的命。
而他，为了他们千山寨歃血为盟的一腔意气，与渴望惩戒贪官的豪情壮志，选择了自己心中所坚持的道义。
但他没想到的是，自己妹妹的惨死，换来的竟是所有人都招供的噩耗。
他忍辱负重的筹谋到今日，就是为了看到，容朔被他当初玩弄的人心逼到绝处。可为什么就算是现在，容朔却依旧保持着这样悠然的姿态。
他好似从不会畏惧什么，也从不会露出自己狼狈的一面。
而在他的不屑之下，自己无论做了什么，都仿佛是跳梁的小丑，丑态百出。
“容朔，我一定会杀了你的。”何嶂抽出了一柄剑来，步子一旋，狠厉地朝容朔刺去。
在他抽出剑的同时，流霜剑亦从夏砚梨的手中挥起，银光烈烈，在昏暗的环境中，竟不减丝毫光彩。
何嶂的剑术并不算好，甚至在夏砚梨的手下走不过二十招，大抵也就是普通山匪的水准。
他只懂得一昧的挥砍，而忽视了剑道中需要注重的灵巧。
夏砚梨不知道何嶂是哪来的自信，认为他一定能将容朔困死在此处，但何嶂明显比她更加熟悉这儿的环境，所以一招一式都十分谨慎，不敢轻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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