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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一份歉疚

承昭王府的掌事一推开门，便见到了夏砚梨这个‘小瘟神’。

他愣了片刻，想起王爷对自己的叮嘱与对世子的斥责，太阳穴不免开始突突直跳。

夏砚梨是容朔未过门的妻子，但不知为何，世子却偏偏与她走得近，王爷为了这事也没少训斥他。

这回可好，两人今天没约在对月阁，这小瘟神竟直接找上王府了。管事垂下头，搜肠刮肚地的想着怎么把她挡在门外的方法。

而夏砚梨的面色也十分不渝。

上回这掌事将她拒之门外的事情，她还印象尤新。如今看他垂着头的模样，她用脚指头也能猜到，他肯定又在盘算着怎么把自己拦下来。

但上次她与宁云清并无交情，自然是一点底气也没有。而现在的她多少也算得上是宁云清的半个知交，借这掌事半个胆，也不敢随随便便将自己轰出去。

果然，那掌事沉吟了许久，抬起头来，表情十分犹豫，却也没再说出什么‘世子不在王府’这样荒唐的话来。

就在夏砚梨与那管事面面相觑、相对无言之时。

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走上了前来，对那掌事耳语了几句。

掌事的面色本就万分犹豫，那小厮的话语，似乎让他变得更为纠结了些。

他绞着自己衣角，额上凝成了一个‘川’字，显然是在想着得罪宁云清或承昭王，哪个下场会比较凄惨些。

但还没等他思索出个所以然来，宁云清的声音便径直砸在了他的面前。

“让夏姑娘进来，若父王问起，一切后果由我担着。”

既然宁云清都这么说了，那掌事自是不敢再拦着夏砚梨，只好让开了一条道。

夏砚梨知道自己此举唐突，但事关重大，更何况自己身后还有容朔谋反一事紧紧逼着，根本由不得自己放松片刻，于是也不再想更多，紧紧跟在了宁云清的身后。

宁云清带她走到了一个小亭之中，之后屏退了左右，为她沏了一壶热茶。

小亭四周环水，格外幽静，让夏砚梨本来有些许烦躁的内心，慢慢的沉静了下来。

宁云清沏茶的方式与容朔截然不同。容朔沏茶的时候，一举一动都十分精致，仿佛练了上百遍般，行云流水，举止成画。但宁云清却十分随意，可这随意的挥洒中却也不失体统，多了几分慵懒的潇洒之意。

“今日我差人送去夏府的点心可还合砚梨胃口？”宁云清一边为夏砚梨倒上热茶，一边扬起眉问道。

“点心？”夏砚梨有些哭笑不得。

自己都找上门来了，显然不可能是为了什么小事。可宁云清却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也不知是迟钝还是心大。

“宁云清。”她沉了沉眼眸，目光有些肃穆。

宁云清盯了她片刻，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严肃，之后也将面色慢慢冷凝了下来。

“砚梨此行为着的要事，可是近日的边疆之变？”

宁云清不是个愚钝之人，夏砚梨一向对朝堂上的事情极为敏锐，甚至能未卜先知。而近日发生的最大的、且与承昭王府有关的事，便只有边疆被蛮夷侵扰之事了。

夏砚梨叹了口气，抿了抿唇，道：“正是。”

大虞河清海晏了近百年，却在此时被蛮夷所侵，而这支不知从何而来的部落竟是骁勇善战，让大虞镇守边疆的将士节节败退。

圣上龙颜大怒，而承昭王自请披挂上阵，连夜便率了旧部赶去边疆战场，却没想被打了个落花流水。

承昭王一生在战场驰骋，怎受过这样的气，于是便与那些蛮夷之人杠上了，颇有几分不死不休的架势。

但这蛮夷氏族除了有蛮力，更有几分智谋，设计骗了承昭王一道，害得他折兵损将，大病了一场，竟又连夜又丢了几座城池。

一时人心惶惶，边疆百姓流离失所。

夏砚梨想着那战火连天、白骨露野的场景，心都凉了半截。

如今这支蛮夷只是攻下了边疆的一座小城，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可她又要怎么劝下承昭王不披坚持锐，亲自挂帅，淌这趟浑水呢？

承昭王不过不惑之年，都谈不上老骥伏枥，对自己更是存了十分的信心，有着一腔保家卫国的热血，也深的圣上的重用。

劝下他，简直是件不可能的事情，就算是宁云清，也不可能。

这也是为何她当初已经动摇了，却还是选择不开口的缘故。

宁云清见夏砚梨叹气，眼中的神情更为凝滞。

以前无论夏砚梨与他说什么，大都秉持着一副运筹帷幄的姿态。现在这种颓然的面孔，他是从未见过的。

于是他皱了皱眉，轻声道：“我与你相处了这么久，你说的话我从未曾疑过。如今也一样不必避嫌，无论是什么事，直说便好。”

夏砚梨攥紧了裙边，不敢去看宁云清的神色，低低道：“若承昭王自请上战场，你有把握拦住他吗？”

宁云清愣了愣，显然没想到夏砚梨要说的竟是这种事情，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父王一生戎马，百战不殆，深的圣上信任。此番边疆之事，就算他不自请，圣上也定会派他去的。”

夏砚梨攥着裙边的手心已经渗出了汗来，目色也逐渐的有些飘忽。

宁云清说的没错，这种事向来就只是圣上有决定的权利，而他们身为人臣，又哪有抗旨不尊的道理呢？

“砚梨…此次边疆之事，有什么不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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