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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番石榴飘香》(上)
番外二
《番石榴飘香》(上)
『我之所以没有成功一个无所顾忌的所谓唐璜式的人物, 倒不是因为我对我的私生活必须严加检点,而是因为我还不懂得情爱乃是一种转瞬即逝的、一无所获的袭击。——加西亚-马尔克斯《番石榴飘香》』
“休得要辜负了尺寸光阴
见丫鬟这举动将我提醒
我与你原本是三日新婚
料不想今日里重温鸳枕
喜相逢还恐怕是梦是真
这良宵真是个月明人静
劝痴郎莫情急且坐谈心”
“将军,”副官对着他说道, “台上那位就是贺老板。”
林深的手指伴随着戏曲的节奏敲击着桌面, 语气悠闲, “贺老板?哪个贺老板?是唱戏的还是造船的?”
“都是。贺老板管着他的造船厂, 没事儿了就到这儿就来这儿唱上两嗓子。”副官继续道, “不过传闻他脾气很怪,他们都说他就像是老上海的磨盘, 硬的不得了。”
这时音乐忽然变了调, 原本的节奏韵律变得回环曲折,台上的美人一个折腰,长长的水袖向上抛起。
“手腕强硬?”林深看着台上姿容, 敲击桌子的手指放松开来, 意味深长地开口。“我看这身段不挺软的吗?”
副官被林深的话堵住,半天没接上话。自己这位将军以正经周正著称于世, 可是却没人知道一身磊落君子骨的里面装着怎样一片风流相,调笑起来每一句都让人回不上话来。
“走吧,”林深起身, 大氅划出潇洒的弧度,“这场戏啊, 也该落幕了。”
等到林深来到后台,掀开那珠帘之后,最先扼住他目光的是那张还留着残妆的脸, 秀丽的鬓角抚顺地贴好,瑰丽的色泽染在眼尾,斜斜地看过来,眼里是如雾般的锐利锋芒。
“这里不让外人进。”美人开口,可并不是婉转如黄鹂的珠玉之声,而是略带低哑少年音律。
林深脱下礼帽,对着他行了个绅士礼。“抱歉,我走错了。”
美人听到这句话神色也没有变得更好,他只是笑着从位子上起来,抱着臂走到林深面前,“走错路?呵,我倒是没想到天津邑的林将军也会走错到这上海滩来。这里可不是你的军营。”
“这儿当然不是林某的军营,贺老板您也不是林某的兵,这不过是今天您这一出《长相醉》唱的甚好,惹得林某忍不住想要一睹风美人华。”
贺呈陵这些年在上海滩呼风唤雨好不快意,就算是没事干图个有趣唱几嗓子戏,也没人会在他面前这样胡诌,此刻听了林深的话反倒觉得新鲜,也不恼,只是问道,“那你现在见着了,倒是给我说说,这究竟是何等风姿?”
此时已经是十月有余,贺呈陵的桌儿上放着一盘正红的番石榴,旁边的琉璃瓶里歇息地插着几只早开的腊梅,混合的香气飘散在空中,酝酿出一股难言的醉意。
林深在这样的情况下大大方方的去端详贺呈陵的模样,台下的贺呈陵与刚才台上的姿容重合,举着梅枝翩翩起舞的娇俏妩媚转化成明亮的艳。
“何等风姿?”他重复了这几个字,“大抵就是,楼角初销一缕霞,玉人和月摘梅花。”
贺呈陵还没见过这般大大方方正大光明的调戏,强烈的胜负欲让他不甘心这么被人压制,所以他转身从那瓶子里抽出一枝梅,花枝若有若无地扫过林深的下巴,“即是如此,那你就接好了玉人手中的这枝梅花。”
林深握住那枝梅,哑着声音笑,“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同样时当天,林深在上海滩的公寓里和自己的好友隋卓见面,对方长身玉立,一件棉袍搭着圆框眼镜,妥妥的文人风范。
隋卓一来就看到林深的桌儿上多了一只瓷瓶,里面只插着一枝梅,立刻调侃道:“怎么如今连你也开始寻这般意趣了?这样只插一枝,反而比那些花团锦簇一大片的庸俗人要高明上太多。”
林深直接略过了第一个问题,就这后面那句答道:“总得先附庸风雅,以后才有机会真风雅一次。”
隋卓叹气,“怕就怕是他们只在这名花美人上浪费时间,白白浪费了手中握着的权势兵马。”
林深因为这句话半天没回话,最终只是道:“乱世,这就是乱世。”
“你想结束这乱世吗?”隋卓继续问。
林深叹气,“太难了,我只想在乱世中护住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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