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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林野张张嘴, 听她这么说, 心里烦躁愈盛。
这个问题他不太能回答,五年前是这样,五年后也是这样。
因为连他自己都不太能说清楚, 当初到底是怀着什么心情去造那些孽的。
沉默一阵, 他哑声:“我说不是, 你信吗?”
棠宁不喜欢这个问题,他又将矛盾转移给了自己。他们好像在互相攻击,谁也不相信谁。
于是她想了想, 反问:“我还没来得及去查当年的案子,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是我爸爸害蒋叔叔坐牢吗?”
“……是。”案子其实挺简单,蒋林野已经查过无数次。他声音很低,“但你那时候很小, 我也很小。”
所以这件事,本来就跟你我都没有关系。
棠宁点点头,顺着这个逻辑往下问:“你在我十八岁生日宴的时候, 见到了我爸爸。他认出了你,对不对?”
“棠宁……”蒋林野忍不住叫她。
她太冷静了, 冷静得他心里发毛。
“你告诉我对不对就好了。”
“……对。”
棠爸爸不仅认出了他,甚至认出了他身上掩藏的, 痴迷的,近乎病态的气息。
父亲太在乎女儿,误会了他最初的企图, 以为他蓄意接近,拜托他远离棠宁。作为交换,几乎给了他后来他想要的一切。
可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无论走多远的路,去到多遥远的地方。
蒋林野始终清楚,他最想要的还是棠宁。
医院走廊上阳光四溢,偶尔有人抱着宠物从旁经过,侧头多看这对惹眼的男女一阵。
棠宁站在一片光晕里,有些茫然地问:“你发现我是……他的女儿之后,有起过报复我的念头吗?”
蒋林野张张嘴,心里的小人快掐着他给她跪下了,嘴上仍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当初娶你,是因为真的想娶你。”
但棠宁执着极了,竟然只是问:“有吗?”
“……有。”
少年时一闪而过的念头,幼稚地想着,以后再也不要联系她,再也不要给她好脸色。
但是又怎么忍得住。
何况他自己也清楚,父辈的事和棠宁一点关系都没有,她什么都不知道。
十八岁时与其说是决裂,不如说是他一个人落荒而逃。起初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后来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
棠宁沉默了一下,缓声:“我爸从小教育我,不管是一段关系还是一个合作项目,一旦真的进行到了让双方都非常痛苦、想要中止的地步,一定要及时止损,不要陷入沉没成本的怪圈。”
蒋林野静静地望着她,隐秘的不安从心里慢慢升起。
可他又不敢贸然打断她。
“所以我在一个月之前,发现我们俩好像……好像结婚结得没什么感情之后,就下定决心,要结束这段关系了。”棠宁没有看他,望着窗外,语气平静,“我以前也下过很多类似的决心,十四岁的时候朋友撒谎说我抄了她的作业,我决定再也不要跟会撒谎的人做朋友;十八岁的时候我喜欢的男孩子说他不喜欢我,我决定再也不要主动追求不喜欢我的人。”
蒋林野很想打断她澄清一下,他可能不小心表达过类似的情绪,可他从没有说过不喜欢她。
“我每一个决定都做得很干脆,也从来没有后悔过。因为每结束一件事,都会想着,‘从现在起就有类似的经验了,以后再也不会出现这种让我难过的情况’。”但棠宁好像并不太在意他究竟喜不喜欢她,停顿一下,低声说,“所以我在过去一个月里都以为,我也能这么干脆地结束我和你这段……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婚姻关系。”
“可是蒋林野。”她说,“我现在还是很难过。”
“棠宁……”
“‘喜不喜欢’好像不是一件可以立刻下决心的事。”到了这儿棠宁才发现,她的难过根本就控制不住。身体好像藏着一个小匣子,里面塞满了她忘记的事。
脑子不记得了,身体仍然替她记得那些久远的情绪。
“明明高考前就下定了决心,可你出国之后我还是忍不住翻你的博客,忍不住想,蒋林野那里是什么时间,蒋林野那里是什么季节。”她语速很慢,微微垂着眼,“明明车祸之后撞坏了脑子什么都不记得了,可前段时间还是一直梦到你。梦到我鼻炎的时候你替我按摩,梦到你生病的时候我给你煮东西。”
“棠宁……那不是假的。”
蒋林野嘴上这样说着,却不可避免,被她的难过感染。眼前的场景几乎是四年前的纪念日重现,但她不记得了,他只身一人,被留在过去。
之后,迎接他的是漫长的冷战。棠宁不想跟他说话,而他拉不下脸去解释或者道歉。
他忍耐了很多天,也等了很多天,就在他实在忍不住,纠结着要不要跪下道歉的时候,棠宁发出了她的请求:“我们离婚或者分开一段时间,好不好?”
那时候,她也这样说:“反正你只是想报复我。”
蒋林野像炮仗一样被点燃了。
他一边觉得生气,一边又感到委屈。心里的小人还看热闹不嫌事大,颓然地坐在地上逼逼叨叨:老棠总和棠宁不愧是父女,除去长得像,两人在冤枉人上都颇有天赋。倘若这对父女生在古代,必然造就许多冤案。
所以那时候,他冷笑:“离婚?你想都不要想。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净身出户,出了这道门,你爸爸的东西,你一点儿也别想带走。”
于是棠宁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
因为后来,她就连话都不怎么跟他说了。
她转身创立了tj,慢慢变得比他还忙。有时蒋林野会产生“这家伙到底是不是在跟我较劲”的念头,想要找她谈一谈,得到的却全都是冷淡到近乎敷衍的回复。
他于是意识到,他错过了跟她交流的最佳时机。
也可能从一开始就失去了。从他负气地跟棠宁说“你有什么脸面能让我回国帮你”时,从他得知了余明远的事情之后,怒气冲冲地跑回国来问她“你想当情妇还是想跟我结婚”时。
蒋林野混混沌沌的,体温还没完全退下来,脑子不太清楚。
他垂眼看着棠宁微微泛红的鼻尖,心里浮起前所未有的困惑:他到底是怎么把手上一副好牌,打成现在这个鬼样子的?
走廊上沉默很久,棠宁嗓子发哑,有些艰难地说:“可我只能感受到,我的难过是真的。”
蒋林野手足无措,觉得她下一秒就要哭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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