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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那辆熟悉又昂贵的黑色轿车就出现在她面前, 驾驶座上的男人一身西服笔挺,头发梳到脑后, 露出自己棱角分明的英俊脸庞, 嘴角微抿,冷峻的眉眼透出一股不浓不淡的天然矜贵。
他看了女人一眼,没有说话,但那眼神似乎在示意她上车。这是她半年没见的丈夫,他亲自来接她了。
大庭广众之下, 接受路人或艳羡或惊叹的目光洗礼,安美君说不出的心花怒放, 脸上的笑容更加明媚羞怯, 在寒风中微微低下头,仿佛不胜凉风的弱柳。她下意识熟门熟路地走到副驾驶室边上,想要打开车门, 却半天拉不开。
她笑容一僵, 低头查看。
原来副驾驶室上早已坐了个粉嫩嫩的小娃娃,窝在特地安置的儿童安全椅里,身上还系着安全带。见她望过来,小娃娃还歪着小脑袋, 眨眨眼装乖, 一句妈妈也没叫,仿佛在看陌生人。
这死孩子,也不知道给她让个座。
安美君只好尴尬地停了动作,去往后车座落座, 结果偌大的后车座竟然都被一袋袋装满了玩具和零食的超市购物袋占满了,只给她留了一个位置。
竟然让她和购物袋坐在一起,那这样她精心的打扮和完美的妆容,在这些印满了超市logo的东西面前,完全被衬得失去了魅力。
安美君脸色更加僵硬,她手指紧紧攥着随身的名牌包包,问道:“云裘,我们只是回老宅过一次年,怎么买了那么多东西呢?”这些东西不是随时随地都能买吗?
殷云裘握着方向盘,言简意赅道:“孩子喜欢。”所以他就买了,作为一个父亲,不是应该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尽量满足孩子的需求么。
而作为配合,殷明麓咯咯咯地笑了几声,萌萌地望着父亲,一脸小孩子的天真无邪。
见到小儿子重新露出的笑脸,殷云裘本来抿平了的薄唇也微微勾起。
这也太宠孩子了吧,安美君说不出话了,但她很快又道:“那怎么不放后车厢?”一定非要和她放在一起吗?天知道,她本来还打算好了,如果云裘来接她,她坐副驾上,一定要拍一张美美的自拍,主角是她,但却不着痕迹地让殷云裘那张脸入境,然后发到朋友圈。
她要让她那群趋炎附势的闺蜜姐妹团们知道,云裘来接她了,他们正前往复合的路上。
因为和殷云裘分手,婚礼也被取消,安美君最近过得远不如之前风光,她本来以为是挚友的姐妹花们,也因此把她踢出白富美行列了,对她冷嘲热讽、落井下石,连去逛街买衣服也懒得喊她。有的甚至说,你颐指气使个什么劲儿啊,清醒一下,你早已经不是殷夫人了,你现在就是落地的凤凰不如鸡,没资格对我们大呼小叫的,我男朋友还是圈内的威少呢。说罢,炫耀地挽着男友的手臂扬长而去。
剩下的人对她倒没有嘲笑,似乎是想看看她能不能再翻身,成功跟殷云裘复合,或者重新勾搭上一个富家公子,于是态度保持观望,并没有伸出援手。有的似乎别有居心,拼命给她介绍对象,或者劝她去相亲,那些对象都是首都城下的有钱人或者钻石王老五。冲着她的前任是殷公子,顶着闪耀的前任光环,她如今身价还是蛮高的,不少公子哥都对她很有兴趣,似乎是想弄明白大名鼎鼎的殷公子,曾经交往甚至到结婚地步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样的。
于是冲着好奇心,那些人经常给安美君送花送礼物,时不时邀请她到五星级酒店吃饭,一个个财大气粗得安父安母都心动了,常常怂恿女儿接受其中一个的追求。
但这些人都不如殷云裘高大英俊,年轻有为,底丰厚,而且那些人私生活也不干净,跟圈内不少女伴都有不清不楚的关系,男男女女相当荤素不忌。她偶尔接受他们的邀请,跟他们出去吃饭,但并不代表她打算跟他们产生男女之间的交往,她心里最爱的只有云裘,那些凡夫俗子根本打动不了她。毕竟只要一个人交往过最顶级的贵公子,怎么还能看得上这群玩世不恭的富二代。
安美君脸上嫌弃,但还是自满于自己的魅力并没有衰减。
出于某种虚荣又诡秘的原因,知道了殷云裘过年要来接她和孩子团聚一场后,她依然没有跟这些公子哥断绝关系,这些人至今都好好的躺在她的通讯列表中,时不时在深夜发来一句充满暧昧的问候。
这些私底下的事情,安美君是不会让云裘知道的,她打算等到她彻底和云裘复合后,就把这些人一个不留地全删了,现在的话,这些人惯会说甜言蜜语来哄她开心,暂且留着吧。反正云裘一贯对这些事从不放在心上,也不爱过问情人的私生活,他不会发现的。
于是安美君心安理得地双线往来,她知道在姐妹花圈子里,重新挽回云裘的心才是她傍身的资本,那些公子哥顶多只能算谈资,所以她打算靠过年这次机会,彻底让云裘回心转意,实现自己的大翻身。
她想往朋友圈发照片,也是一种想宣誓主权的行为,可没想到副驾不能坐,后排车座也全堆满了商场购物袋,她一旦拍照,想让殷云裘入境,便势必要把那些臃肿丑陋、毫无逼格的袋子拍进去,到时候换来的是羡慕嫉妒还是放肆嘲笑,就说不准了。
她想让云裘把袋子挪到后车厢,却在得知后车厢也装满了一堆孩子的玩具和过年探亲的年货后,暂且偃旗息鼓,只得讪讪地放下手机。
不过没有照片也没事,结果能达成也是好的。
一路上安美君绞尽脑汁想跟父子俩搭话,想问候宝宝最近过得好不好,想不想妈妈之类的话,企图唤醒这孩子内心深处对母爱的依恋。
眼泪是女人最好的武器,一旦那如珍珠般的泪水划过脸庞,哪怕这女人曾经罪大恶极,但世人总是不忍再苛责,大部分人会选择原谅。
安美君刚想掉一下眼泪,盈盈水光都在美眸中打转了,结果殷明麓那孩子却突然掏出一把枪正正好对准了她,吓了她一跳,硬生生把那泪水给逼停了。
孩子那娇嫩的小手还扣响了扳机,似乎有东西从枪口喷了出来,安美君瞳孔骤缩,刚想尖叫出声,却被一堆纸呼了一脸。
她:“......”呆滞地捡起身上的纸,原来那喷出的东西是一张张仿真美钞,上面的人头还带着滑稽脸,仿佛在嘲笑她的大惊小怪。
安美君强压着火气,刚想教训这孩子怎么能如此戏弄妈妈呢。
可孩子似乎根本不在意她难看的脸色,自顾自拿着一把玩具钞票枪,红红的小嘴嘟起,嘴里调皮地发出“biubiubiu~”的声音,仿佛刚刚只是一个小玩笑。小手轻轻一按,又是漫天飞舞的钞票。
白白胖胖的孩子似乎喷得很过瘾,小嗓音还甜腻腻地问道:“爸爸,你看我的枪好不好看?你看我开枪的姿态威不威武?”
见他调皮,殷云裘也笑了笑,并不在意自己西服上的一堆钞票,夸赞道:“好看,威武。”他只是顺口说的罢了,不然一个才到他大腿高度、面容秀气可爱的奶娃娃,跟威武二字能有什么关系。
不过小家伙禁不得人夸,一夸就眉开眼笑的,眼睛跟小月亮似的,一把枪更加喷射个没完,然后很快就没“子弹”了。小孩儿一边甩了甩钞票枪,一边不开心地瘪了瘪嘴,似乎是感觉自己还没过够瘾,于是对一向宠自己的父亲道:“爸爸,我没‘子弹’了。”
闻言,安美君心中一乐,哽在喉咙里的一口气总算舒畅了,她把掉落在自己裙子上的钞票揉成团,恶狠狠地心道:臭小子,看你还怎么胡闹。
就在小家伙心想自己要不要默默地把喷出去的钞票捡回来时,结果他刚伸出手,殷云裘就瞥了他一眼,用眼神制止了他的小动作,道:“宝宝你别乱动,等到家了,爸爸亲自给你捡。”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这些仿真美钞用完了,就用真的来装弹匣。虽然喷真钞有炫富的嫌疑,但明麓那孩子肯定只在家里喷着玩,便也没什么危险。
饶是如此,他亲手为孩子捡“钞票”这事还是把安美君惊到了。见父子俩其乐融融,相视一笑的模样,坐在后排的安美君眼神晦暗、心如蚁噬,仿佛这离开半年,她已经被彻底排斥在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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