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设置——关闭网页小说畅读服务。
纪征把车停在路边等了三十分钟左右, 见闵成舟常开的一辆吉普沿着山路慢慢爬上来, 然后停在路边,下来一名便衣刑警。
“纪医生是吗?”
便衣隔着老远向他高声问道。
因为两人的距离隔得较远, 而纪征又不习惯向人喊话, 所以只点了点头。
便衣道:“走吧, 跟着我的车。”
纪征开车跟在他后面,下山后绕过两条巷子, 最后把车停在一户盖了三层花园楼房的大门口。纪征跟着他穿过大门往里走, 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便衣道:“这家的女主人叫唐雪慧,陈佳芝说唐雪慧在翟文刚出事的当天晚上去她家里送过挂烫机, 我和闵队就过来看看。”
纪征从他这三言两语中迅速提炼重点;闵成舟跟他说过, 翟文刚和友人说起过他的猎|枪丢了, 而翟文刚发现猎|枪丢失的时间是7月30号。陈佳芝至今不承认是她开枪杀死了丈夫,也声称自己不知道那把丢失的猎|枪为何会出现在她的床底下。或许是因为她的坚持,所以闵成舟把猎|枪的来源当做一条排查线索,在猎|枪丢失的7月28号之后, 所有进入过翟文刚家里的人都具有嫌疑。
其中就包括向陈佳芝借用挂烫机的唐雪慧。
小院被打理的整整齐齐, 两边花圃中种满了整齐一色的月季, 月季花很神奇的保持了一般高度,其间连一根杂草都没有,连草坪的边角都修剪的整齐划一,是极其高明的园艺师的杰作。
纪征在花圃边看到几把手锯和铲子之类的园艺工具,那些工具也按照大小排列,干净的一丝泥土都没有。他看着那些在阳光下闪耀着锐利锋芒的工具, 又一次感受到了在学校门口被黑面保安注视着的寒意。
他一眼看出打理花圃和草坪的是一个支配性极强的人,而这样的人大多拥有完美型人格的所有弊端,以及具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他们走到门首下时,房门从里面被拉开了,一个白白净净十分漂亮的女孩儿站在门口,看着他腼腆地笑了笑,并不说话。
“艾露,你今天还没有练琴,不能出去玩。”
一道温柔又不失威严的女性嗓音从客厅里传出来,唤回了想要出门的女孩。
叫艾露的女孩像是被叱骂了一样,脸上惶惶失色,转过身看着母亲小心翼翼地说:“但是我和冰洁说好了——”
唐雪慧依旧微笑着说:“快点上楼练琴,我在楼下要听到。”
艾露还想为自己争取:“妈妈,我能不能晚上回来——”
唐雪慧道:“今天有客人在,妈妈不想跟你发脾气。”
艾露委屈地咬了咬下唇,一言不发地上楼了。
纪征打量着唐雪慧,见她三十左右的年纪,穿着一件合身剪裁的孔雀蓝旗袍,头发整整齐齐的盘在脑后低低地挽了一个发髻,气质高洁又优雅,眉眼处光彩照人。
闵成舟坐在唐雪慧对面,对纪征道:“你先等我一会儿。”
或许闵成舟的意思是让他出去等一会儿,但是纪征装作没听出来,走进客厅坐在闵成舟身边,对一直注视着他的唐雪慧微笑着点了点头。
闵成舟看他一眼,到底没说什么,继续被之前被打断的谈话:“唐女士,你刚才说你在8月2号去翟文刚家里找陈佳芝借挂烫机是吗?”
唐雪慧客客气气地笑了笑,道:“是的,因为我家里的挂烫机坏了,所以我找佳芝接她的挂烫机。”
“那你几号归还挂烫机?”
“四号,就是昨天。”
闵成舟看着她说:“也是翟文刚死亡的那天。”
唐雪慧微低下头叹了声气,悲惋道:“真的很不幸。”
闵成舟没有理会她这句悼词,道:“我想知道你还挂烫机的准确时间。”
唐雪慧稍想了想:“嗯......晚上十一点左右。”
“为什么这么晚去还?”
“我知道佳芝一般都睡的很晚,我又刚好想起来了,所以就送回去了。”
回答完警察的问题,唐雪慧稍稍把主动权拉到自己这边,笑问:“警官,我想知道你们今天为什么来找我?我去还挂烫机有什么问题?”
闵成舟当然不能告诉她,他们正在排查到底有没有人把翟文刚丢失的猎枪藏在陈佳芝的卧室里,用来嫁祸给陈佳芝。
但陈佳芝也亲口说了,唐雪慧去还挂烫机时并没有携带其他东西。所以唐雪慧虽然选择在翟文刚死后两小时去还挂烫机有些可疑,但是目前没有证据能证明是她把|猎枪带回了翟文刚家中。
闵成舟什么都没解释,只道:“希望你配合我们调查。”
茶几上放着一只一尺来高的沙漏,白色的细沙从沙漏的缝隙里一点点往下流,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在闵成舟和唐雪慧谈话时,纪征一直关注着唐雪慧,发现她每隔五秒钟左右就会看一眼茶几桌角处的沙漏,似乎那沙漏让她有些心神不宁。
纪征本以为她不喜欢沙漏的噪音,却看到她在沙漏里的白沙流完之后立即将沙漏倒置,白沙又开始从上往下流,才知道原来她是不允许沙漏停止工作。不仅如此,纪征还看到茶几下的挡板上放着一盒已经用了一半的彩色蜡笔,那些蜡笔有十二种颜色。纪征本觉得如果那盒蜡笔是由唐雪慧整理的,那么唐雪慧一定会按照目前流行于市的彩虹色的顺序摆放这些蜡笔,毕竟唐雪慧的强迫症已经到了‘药石无医’的地步。
但是纪征稍微仔细看了看,发现那些蜡笔并不是按照‘赤橙黄绿青蓝紫’排列,而是蓝色、橘色、绿色、棕色、灰色、白色、红、黑、黄、紫、粉、绿、这一顺序排列。这样的排列似乎不成色谱顺序,与房间里其他被摆放的整整齐齐,连茶杯都按照从小到大顺序排列的风格截然不同。
纪征心里顿生疑窦,又想到另外一种可能性,这盒蜡笔的主人俨然是正在上学的艾露,那么蜡笔是否是由艾露收拾?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是否属实,纪征借着从茶几上端茶杯的动作,故事把蜡笔盒碰掉,蜡笔全都撒出来落在了地上。
“抱歉。”
纪征放下杯子弯腰捡蜡笔和蜡笔盒,刚捡起最后一根红色蜡笔,就见一只带着玉镯子的细白手腕伸到他面前,唐雪慧说:“没关系,我来收拾。”
纪征把蜡笔和盒子交给她,她边和闵成舟对话,边把蜡笔一根根地装填在盒子里。
当看到她把第一根蓝色蜡笔拿起来放进蜡笔盒时,纪征心里微微一沉,脸色蓦然间凝重了一些。然后他不动声色看着唐雪慧把十二根蜡笔摆放成和方才一模一样的顺序。
和唐雪慧的谈话很快结束了,闵成舟带着队伍和纪征一起离开唐雪慧家。
纪征在他的示意中坐进一辆警车后座,闵成舟关上车门问道:“你刚才说有什么要紧事?”
纪征道:“翟小丰或许不是翟文刚的亲生儿子。”
闵成舟眼神一变:“你怎么知道?”
纪征谨慎道:“你也知道?”
闵成舟迟疑了片刻,道:“我们查过翟文刚的病例,发现几乎每年都会去男|性医院做检查,后来我们找到医院的医生,医生说他先天精子异常,没有生|育能力。”
闵成舟查到隐情的和他了解到的隐情有些出入,纪征很快放弃了从保安口中得到的讯息,选择相信闵成舟,因为翟文刚很有可能为了维护自己男子尊严,而谎称妻子患有无法生育的隐疾。
纪征没有计较这一点,直接问:“翟小丰是怎么来的?你查过了吗?”
闵成舟道:“我们问过陈佳芝,她说是从远方亲戚家里抱养的。目前正在核查。”
纪征斟酌了片刻,道:“成舟,我了解到的情况和你说的不一样。”
闵成舟无暇顾及他的渠道是什么,忙问:“哪里不一样?”
纪征道:“白鹭中学的保安说翟小丰是翟文刚从人贩子手中买的,而且翟文刚也参与这种生意,白鹭镇所有买进来的孩子都经过他的手。他大概是联系买卖双方的中间人角色。”
闵成舟大吃一惊,怔愣了片刻才道:“哪个保安?”
“上次咱们在校门口见过的那个年老的保安,他应该还在学校,你现在派人去找他还来得及。”
话音没落,闵成舟推开车门喊道:“去两个人,把白鹭镇中学的老保安带回来!”
便衣什么都没问,立即出发了。
闵成舟又呼通一声把车门拉上,神色有些激动:“纪征,如果这条消息属实,我向上面申请给你发锦旗。不不不,发奖金。”说着又看他一眼:“不过你应该啥都看不上。”
纪征淡淡笑了笑,摘下眼镜重新戴好,道:“如果翟文刚真的是中间人,我想他应该和四个月前失踪的孩子有关。”
闵成舟一拍大腿:“你说的没错,那个叫秦莉丝的小姑娘没准儿就是他弄出去的。”
纪征却不这么想,他想找到的是失踪的哑巴男孩。
很快,闵成舟接到一通电话,保安已经找到了,正在把人送到镇上派出所。
纪征很有眼色地下了警车,和闵成舟分手后开车沿着下山的公路往回返。
在车上,他接到燕绅的电话,燕绅问他在哪里,提醒他记得准时参加晚上八点钟在顶楼宴会厅举办的酒会。
他只说下山散心,正在回酒店的路上,末了保证准时出席。
燕绅没有再回复他。
回到酒店是下午五点钟左右,距离酒会开始还有三个小时,纪征把携带的一套西装交给酒店工作人员熨烫,然后就在房间里休息。
酒店房间隔音很好,但是阳台的窗大敞着,楼下人来人往的声响依旧顺着海风吹到了他的房间。他掀开一层白色薄纱窗帘,站在阳台往下看,看到燕绅的男助理和女秘书站在酒店后门门后,正在迎接前来参加酒会的宾客。
在那群人中,纪征只认出一位国内很出名的导演,其他光鲜亮丽的男女大都是新鲜面孔。他隐约猜到了燕绅召开酒会的用意,燕绅控股着一家影视公司,这次邀请娱乐圈的人参加酒会,应该是一次‘招商’。
他正看着楼下一张张言笑晏晏的脸,听到放在卧室床上的手机响了,他回到卧室拿起手机又返回阳台上,在一张藤椅上坐下:“喂?”
小姜笑道:“哈喽纪医生,没打扰到你吧。”
纪征淡淡笑道:“没有,有事吗?”
小姜支支吾吾了一会儿,陪着小心说:“那个,秦女士早上来找你了。”
纪征想了想:“秦璟?”
“是的。”
纪征有些意外:“她找我干什么?”
“她说有事找你,我说你休假了,但是她不相信。”
小姜把话说的吞吞吐吐,纪征追问道:“然后呢?”
“然后她问我你去哪里了,我觉得告诉她也没什么事,就说你去白鹭镇度假了。她走了以后我有点担心她会——”
小姜觉得自己生了事,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但是纪征却听得明白,小姜担心秦璟会来找他。
纪征静静地沉思了片刻,道:“没事,你不用管了,我现在给她打电话。”
他挂了小姜的电话,找出秦璟的电话拨出去,但是没人接,再打一次还是没人接。
他忽然觉得自己忧患过重,秦璟找他或许并不是为了私事,更不会跨越半个城来找他。秦璟是个很端庄很矜持的女人,她不会做出这么折价的事。
像是给自己吃了一颗定心丸,纪征回到卧室把窗帘拉上,想在酒会开始之前补个觉。
两个小时后,他被门铃声吵醒,醒来率先朝窗外看,发现天色已经黑了,刮了一天的风终于静了下来,海浪声缥缈且悠远。
他从床头柜上摸到眼镜戴好,走出卧室去开门。
他本以为敲门的人是帮他熨衣服的酒店工作人员,打开门却看到和他见过一面的燕绅的女秘书。
秘书提着一套被透明袋子装着的深蓝色西装,手腕上还挂着一条蓝白色条纹相间的领带,对纪征笑道:“纪医生,燕总让我给您送衣服。”
纪征站在门口,没有把她请进来的意思,右手中指抵着镜片中间的镜框轻轻往上推了推,笑道:“我自己会准备衣服。”
秘书面带请求道:“这是燕总特意吩咐我给您准备的衣服,您还是换上吧纪医生,不然我没法向燕总交代。”
纪征向来不是善于为难人的人,纵然他很不想接受燕绅的安排,也被身不由己的女秘书说服了,于是接过了秘书手中那套崭新的西装。
秘书忙把领带递给他:“还有领带。”
纪征提着西装转身往里走:“我从来不戴领带。”
他换上西装,用啫喱水简单打理了一下头发,身姿英挺地推开卧室房门走出来的时候,秘书眼底轻轻震了一下,愣了愣神才跟在他身后走出房间。
酒会在顶楼宴会厅举办,只要搭电梯上去就不会迷路,可即便如此燕绅还是派秘书来接他。纪征站在电梯里整理衬衫领子的时候不免想到另一层原因,或许燕绅并不是担心他找不到地方,而是以防他临时改变主意不参加酒会,所以他派秘书来不是为了给他领路,或许是为了‘监督’他。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想似的,纪征看到站在他斜前方的秘书在低头按手机,他无意中扫过秘书的手机屏幕,看到她正在输入‘纪医生在电梯里,马上就到’。
纪征平静的眉宇深处显出一层不易察觉的怒气,这种被人操控着一步步往前走的身不由己的感觉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电梯很快升到顶楼,秘书率先走出去,领着他转过一条走廊就到了宴会厅入场口。两边站着几名保镖和酒店方的保安,里面已经人来人往,觥筹交错了。
纪征正要和秘书一起进场,察觉到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开始震动,他停下脚步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秦璟’的名字。
“纪医生?”
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设置——关闭网页小说畅读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