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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深夜

楠稞被送到暗影卫的暗衙里审了十日, 受尽折磨的她吊着最后一口气, 已是半癫半傻，可依然没问出解药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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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影卫精通刑讯, 楠稞并不是什么意志坚定之人，挨到现在不说, 唯一的可能便是她所言皆为实话——她确实不会做解药。

期间姜宸又去了一次芒宛村的小木屋，寻找游自在留下的书籍企图从中找到有关胭脂泪的记载, 可惜效果甚微。

他是不服输的人, 且和游自在斗了半辈子，从来不愿意承认他的医术不如他，是以不用明钰提起, 姜宸自己就东奔西跑为季氏寻找治病的法子。

“我只能尽力用药温补她腹中的胎儿, 只是即便老头我医术再怎样高超，这已经受到的伤害是无法抹去了。这孩子生下来恐怕也会体弱多病，无论如何，你们最好将实情也告知季氏，她既是孩子生母，日后也是她为此劳心劳力而非你们，希望你们不要替他人做决定。”姜老那天在天机阁是这样说的。

闵怿僵直着身子，全厅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姜老说得不错, 孩子到底是要还是不要，这种事情理应由季氏做决定。但告诉季氏真相的人，除了闵怿没有别人, 只有他是最适合也是最应该吐露实情的。

最终他只是舒了一口气，好像要将全身的生机都泄去，苦笑道：“下次姜老再去文远侯府，也还让我跟着吧。”

大概是想在那天同季芸摊牌。

等人都走后，失魂落魄的闵怿在明钰回后院前突然叫住了她。

“二嫂，”那一刻，他像是落入深水中濒死的人，脸上是无法抹去的绝望，“芸娘也许不会原谅我了罢。”

他叹息着，像是问她，又像是在告诉她。

明钰那一刻突然也能明白闵怿的感受了，那孩子不仅是季氏的，也是闵怿的，没有无论有没有楠稞，两人对孩儿的期待是一样多。

但就因为他能感同身受地明白孩子对季氏有多重要，恐怕他也不会苛求季氏的原谅了。...........y......Q.....Z........W..........5..........C........... O........M..............言...............情.........中...............文..........网...

季氏能不恨他就不错了。

“对，应该不会原谅你了。”明钰点点头，想说你的觉悟来得太晚太晚了，但她出口便都是讽刺的话，自己也没办法做个理中客，总归是夹杂着点私人感情的，所以也不打算多说什么。

闵怿若是有心的，以后的每一日每一夜，一旦想起季氏他便会心中煎熬，痛苦难当。那种愧疚是永远也无法抹去的，只要他忘不了季氏，就会一直折磨他，并且只会越来越刻骨铭心。

这世上，愧疚和遗憾，是无法被时间冲淡的两种情绪。

闵怿绕着她六神无主地走了出去，脊背犹如孤独的山，经过明钰时，一句呢喃混杂着叹息落到她耳中。

“我有什么脸求得她原谅呢？”他说。

后来那声音被风吹散了，只余下拂过耳际的冰冷温度，明钰心中不免哀戚，前世里的恩爱眷侣，今生只因为一个楠稞便成了这般模样，有时候相安无事不过是因为没经历波折，才会给人安稳的错觉罢。

人生在世，就算跨错一道坎也要付出代价。

过完年之后闵恪突然忙了起来，新年积压的各种政事数不胜数，再加上李四公子牵扯出来的事，使得朝廷中出现了许多空缺。人手不够，他们总要更繁忙一些。

一日夜里，闵恪梳洗完毕上床歇息的时候，鞋脱至一半，突然停下动作转过上半身问明钰。

“上次你我回门之时，祠堂那两姐妹是你们温府二房的人吧？”

明钰缩在被窝里，闻言从里面伸出脑袋，有些不明所以：“是，您怎么突然提起来这个？”

说着她撑起身子坐了起来，闵恪从来不跟她说无用之事，此时提起二叔和她五姐六姐明显不是为了话家常。

闵恪按住她的肩膀，赶紧将她又推回被子里去，问道：“你小时候，是不是常常被她们欺负？”

见闵恪不回答她，脸上又无凝重神色，明钰逐渐放了心，眼中闪过一抹光亮：“怎么？您要替我整治她们？”

闵恪接着回身脱鞋，背对着她轻笑道：“以后你有什么不快，都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去解决，回头我给你兜着。”

“兜着”这个词不像是从闵恪嘴中说出的，听起来总觉得有些像市井无赖，明钰双眸闪了闪，小声嘀咕：“我的什么办法？”

闵恪恰好翻身上床，侧躺在她身边的时候扬起手掌在明钰眼前晃了晃，嘴角上挑，眼底藏着无尽笑意。

还有点捉弄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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