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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出嫁

二月十六日, 闵寄凡出嫁, 夫家是流州贵族封氏之后。

流州距离京城比较远，但那里水土养人, 风景秀丽，远离这权利争端之地, 要比燕京更适合闵寄凡养身体。

封氏同燕京闵家也有一点关系，当年第一任武济侯随太祖皇帝南征北战的时候, 封氏作为流州贵族的领头羊, 为大齐开国提供了很大助力。后来武济侯的亲妹妹又嫁到封氏成为了当家主母，此后封家和闵家便一直保持着姻亲关系。

闵寄凡小时候体弱多病，算命的道人说她需得远离父母身侧躲过灾星, 度过十岁待命格硬了之后才可回来安身。太夫人虽舍不得, 但为了这第三个女儿能逃过早夭的命运，便将她送去了流州封家，在她十二岁时才接了回来。

对于闵寄凡来说，流州是她的第二个家，所以远嫁并无多少离家的苦涩和难过，顶多是有些怅然罢了。太夫人却不然，她对闵寄凡本就存着满心的歉意和遗憾，眼见着她出嫁，心如割肉一般疼, 偏生这一辈子还要经历两次骨肉分离。

封公子和闵寄凡在正厅给太夫人磕头拜别的时候，明钰就在一旁瞧着。那封公子眼波流转，时不时偷偷瞥向闵寄凡, 既不算太过失礼，又有心系梦中人的企盼，显然对闵寄凡也是上心的。

她对侯府这个三妹妹并没有过多的感情，更多的时候她都在自己的院子里养病，平日里话也不多，可能因为身体的原因，性子有些腼腆和文静。但明钰依然希望她能过得好，前世里闵寄凡出嫁后第二年就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自小带来的弱症也好了许多，日子都是向上过的。

她希望这一辈子也一样。

临送别的时候，太夫人攥着闵寄凡的手不愿松开，红着眼睛，几度欲言又止，最终却是转头看了新姑爷良久。

良久她都没说一句话。

但新姑爷似乎已经懂太夫人的意思了，他文雅地拱了拱手，不失流州封家的气度：“娘放心，小婿会好好对待凡娘的，绝不让她受半分委屈。”

他说得十分认真且郑重。

可多郑重的承诺在太夫人那里也不能完全放心，但她也不能再多说什么，女儿出嫁是要在夫家过一辈子的，她从来信奉的都是家族为重，委屈要受着，就像她对自个几个媳妇一样。

可临到自己女儿了，她才知道凡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那能有不疼的？便是女婿这般信誓旦旦了，她依然害怕凡儿在那里受气，过得不好。

“凡儿……你记得啊，燕京武济侯府……总是你的家！”太夫人拍了拍闵寄凡的手，将她说得也红了眼睛，血脉亲缘，永远是割舍不断的东西。

“娘，吉时到了，凡儿该走了。”五爷闵怿在一旁提醒着，流州路远，闵寄凡和新姑爷还需要赶路去那边拜天地，什么时候出门，什么时候到流州，这时辰都是一早定好的，耽搁不得。

太夫人擦擦眼，终于放开了闵寄凡，看她上了马车，新姑爷调转马头离开，十里红妆一路吹吹打打，她却再也看不得此情此景，转身回了府里。

侯府内还有其他宾客在喝喜酒，三夫人身为当家女主人一直在忙碌，此时便是明钰和乔氏伴在身侧。回去的时候太夫人突然顿了步，回头看闵怿：“季氏和她腹中的孩儿如何了？”

闵怿一愣，不明白太夫人为何突然问起芸娘。

有关芸娘中毒和楠稞的事，二哥和他都是瞒着太夫人的，此时突然提起芸娘，闵怿僵持在那，不知该不该说实话。

明钰却是明白太夫人的心思，如今闵寄凡也出嫁了，她大概体会到当时季氏在侯府的委屈，方才能和闵寄凡说出那样的话，现在应当也不在意季氏负气回家，又执意和离的事情了。

“怎么？季氏的事情你都从未过问过吗？”太夫人看闵怿答不上来，还以为他自和离之后就没在意过季氏，语气便有些生气。

闵怿哑口无言，有心辩解却不知怎么回话。

太夫人磕了一下手杖：“别以为和离了就可以不管不问，那可还有着你的骨血！”

闵怿赶紧应是，心中却在苦笑。

前几日他随姜老去文远侯府，和季氏道明原委之后，当时她只是静静听着，从头至尾都没露出难过的表情，可脸上的漠然却更让他害怕。更别说他后来被季翎直接赶出了侯府，现在文远侯府上上下下恐怕都要恨死他了。

明钰看闵怿有口难言的样子，心中也感慨万千。闵恪包住她的手，向前微微躬着身：“在想什么呢？”

最近闵恪一看她若有所思的样子便要多心问两句，誓要弄清她心里所有的想法，好像非要做了她肚里的蛔虫似的。

“你说文远侯世子会不会真的记恨上我们侯府了？”明钰小声问他，脚步也落后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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