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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惊变（一）

明钰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人在圣上眼皮子底下打嘴架, 一边吃着闵恪给她撕好的羊肉。

可越看跪在中央的封旭越觉眼熟, 只是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便伸手拽了拽闵恪的袖子, 在他耳边低语：“同五弟争辩的人是谁呀？为什么非要和五弟过不去？”

闵恪微倾斜着身侧显得很随意，只是一个很小的动作就惹了旁人白眼, 不过两人都未在意。

“三妹嫁到的流州封氏就是他的本家。”闵恪对着封旭抬了抬下巴。

明钰点了点头，对于封氏她也略有耳闻, 前朝大梁的时候国都便定在流州, 当时封氏就已经很有名望了。后来朝代更替，国都几经变换，封氏却一直扎根在流州, 这样的大家族若想迁移都是会伤其根本的, 最重要的是身处燕京权利中心的人未必肯接纳他们。

但一直固步自封如今也是到头了，明钰听闵恪偶尔提到过封氏族人有渗入燕京的意图，这个封旭想必就是要迈出第一步吧。

“那他缘何跟五弟过不去？”明钰压低了声音，尽量不让闵恪身边的闵怿听见。

闵恪偏头看了看她，将位置往她那边挪了挪：“不是他跟五弟过不去，是五弟先招惹的他。”

“这又是为何？”明钰不明白了，想了想封氏能有什么地方可以惹怒闵怿的，陡然睁大了眼，“难道是三妹在流州过得不好？”

闵恪摇了摇头：“你还记得上次我跟你说过的, 季氏被惠承马车冲撞的那件事吗？”

因为涉及到了别人的名字，闵恪不愿招惹是非，便压低了声音, 也像方才明钰那般耳语对她道。

“和这人有关系？”

“将季氏及时救起并送回文远侯府的就是他。”

明钰“啊”了一声，马上就明白了，眼神也不由自主地飘向坐在对面的季氏，只是她同季翎不知在说着什么，时不时掩嘴笑笑，眼神没往这边看。

封旭单看样貌也是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和闵怿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就是文人和武将的区别吧。

“那这羊到底是谁猎的？”明钰对这个结果分外在意。

闵恪却有些责备地看了一眼闵怿，好像觉得有些掉面，对明钰道：“在林中，五弟故意惊了封旭的马，让他的羽箭都掉到沟涧中了。”

“啊？”明钰张大了嘴，怪不得看封旭的样子如此意难平，还刻意强调他累也要累死那羊，想不到其中还有这层缘由……可这人也太固执了吧。

“五弟这事做的真不敞亮。”明钰道，心知此事实是错在闵怿，就算吃味，也不能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挑衅别人。

“闵爱卿，和你夫人窃窃私语说什么呢？”

上头一句话将两人的交流打断，明钰怔了怔，扭过头去才看到宴席上的人纷纷看过来，圣上还笑得一脸高深莫测。两人因为说话的关系有些靠得太近了，她竟然一时没发现，现在看来确实有失体统。

闵恪神情自若地扶了扶明钰的发钗，又慢慢挪了回去，淡淡道：“内子发钗掉了，臣为她重新叉上。”

“……”满场寂静，王公大臣们都像见鬼了一样看着闵恪，在他们印象里，闵恪只是一个不解风情冷面如霜的木头人，向来不会对女子假以辞色。

结果今日真的是太反常了。

萧桢在宝座之上形影单只，听到闵恪的回话，眼睛微跳了一下，恨不得赶快结束这五日秋狩好回去陪他的阿荇。刚才也是看闵恪二人交头接耳的模样太扎眼了，才忍不住出声打断。

但看群臣的神色，萧桢知道旁人夫妻恩爱可能传为一段佳话，这二人却未必，就又笑着转移了话题。

明钰意识到圣上时时刻刻关注她和闵恪之后就不再说话了，低着头吃肉，脸颊红红的。闵恪见她突然变深沉了，手指碰了碰了她的侧脸，惊得明钰猛地就躲开，知道闵恪是故意的之后，用满是油的手掐了掐他大腿上的肉。

“你矜持一点，这么多人看着呢！”明钰出声威胁。

闵恪愣了一下，随即有些哑然失笑，虽然他本意并非是故意逗弄她，但见她这模样也觉有趣，蜷了蜷手指，上面还残留着属于明钰的温度，忽然便觉得在这坐着有些意兴阑珊了。

尤其是想到秋狩回去后他就要动身去越州。

宜佳站在温明玦身后，看着他身前的美酒佳肴却不能碰，口水下咽，眼睛都要看直了。温明玦虽然看不到她，但后脑勺就跟长了眼睛似的，知道她现在一定又累又饿，就想让她先回妹妹的营帐等着。

温明玦向后挥了挥手，宜佳马上弯身凑过去：“大统领，有什么吩咐？”

温明玦见她装地像模像样，心觉好笑，声音也软了几分，轻声道：“公主先回去等着吧，你想吃什么，臣一会儿给你带回去。”

宜佳站麻的脚在地上蹭了蹭，一听温明玦要她回去有些不情愿，可也知道是为她好，就瘪了瘪嘴道：“都想吃……”

温明玦一愣，随即莞尔：“好，臣一样给公主拿点。”

宜佳很少看到温明玦笑，大多数情况下他都是板着一张脸，方才他这样和颜悦色，宜佳心花怒放，那点不情愿也消散了，在他耳边道了一声“本宫要热的”便后撤两步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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