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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掌印太监

李彩凤抱了一大桶衣服去往浣衣坊的路上, 迎面撞见了正来寻董清婉的王爷。

她急忙跪下, 在夜色的掩映下垂下头, 还是被孟冲发现了。

“哟, 凤姑娘, 怎么这么晚了还出去做事呢？”孟冲随即瞥向她手中的木桶，堆得像小山似的衣服, 上面还有几件男人的, 不等朱载垕开口, 他早盘问了起来, “这些衣服都要你洗啊？”

李彩凤点点头, 朱载垕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你不是在安久房里当差？来董才人这做什么？”

朱载垕先前去过几次长史司府，知道这个嫡姐和庶妹不睦, 本不想让二人搅和在一处, 不知为什么又要纠缠在一起。

“回王爷，王妃将我指派了过来。”李彩凤一五一十的答到。

孟冲担心王爷动怒，连忙喊了身后的小太监, “冯保，你去陪着凤姑娘洗衣裳。这天色越来越晚了，一个人在浣衣坊恐不安全。”

冯保“喏”了一声，没胆去看王爷的脸色, 直接从地上将那桶衣服提了起来。

朱载垕压低声音，口中训斥了句，“这安久的病, 我看一时半会是好不了了。能做出这样的决定，不是一般的愚蠢。若是治理不好王府，不如趁早放权，由容嫔协理。”

“王爷！”李彩凤见他要走，从地上爬起来，小声替陈王妃求着情，“并非王妃想将我送与她，实在是耐不住董才人三番五次讨要，她贵为新宠，王妃不想府上不宁，才放奴婢过去。”

半晌，她又在夕阳下捋了捋鬓角的碎发，对着她微笑了一下，“王爷不必迁怒于人，虽然奴婢更倾慕陈王妃，但在董才人房里伺候着，也一定会尽好本分。”

朱载垕从她的脸上捕捉不到一丝嫉妒、期盼，显然对她宠幸哪个女人，并无半分在意。

左右思想了一会，才带着众人离开。

李彩凤跟在冯保身后，甜甜的叫了他一声：“冯公公。”

“多谢您帮我。”

冯保看起来年龄不大，似乎比她还要小，很少有女孩子跟他说话，明明是齐根断，还会脸红。

“小的受孟公公所托，姑娘别客气。”

浣衣坊里，冯保眼尖将王爷的衣服挑出来，才去洗下人的。李彩凤想跟他一起，却被他挡在了后面。

“凤姑娘就在旁帮我数着，以免洗少了几件衣服，回去交差时免不了责罚。”冯保说着话，已经将衣服浸到水里。

李彩凤有些愧疚，是她连累的旁人。

“委屈你了，冯公公。”

“嗳，我们这等阉人，哪来的什么委屈不委屈。就算日后飞黄腾达了，左右不过能做一宫的主位大太监。”冯保没有说，裕王继承皇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他入宫的可能性更是等同于没有。

“大太监算什么，要做就做禀笔太监，掌印太监。”李彩凤说完才觉得有些失言，悻悻的闭上了嘴巴，两个人的心事，都在夜风下被吹得皱皱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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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朱载垕显然对董清婉的兴趣提不起来多少，不管董清婉如何卖力表演，他只是心事重重的随意一瞥。

董清婉盛着月色，换上一身轻薄的麻布舞衣，摒退了府上的舞姬，只身一人，在偌大的卧房里，合着拍子，翩翩起舞。

跳得是东汉末年盛极一时的《白纻舞》，只见白纻环绕，在手心翻飞。她曼妙的身姿，和纤柔的体态，在夜的掩映下，相得益彰。

翩若惊鸿，矫若游龙。

半晌，朱载垕已经睡着了，显然被感染的只有她自己。

董清婉难堪的褪下舞裙，睡在他身旁。

天边泛起鱼肚白，董清婉早早起身，为王爷准备清水洗脸。

涟漪从门外掀帘进来，请安之后给她递了个眼色。

“主子，王爷前日留下的衣服，在领口第二颗扣子上，我埋了一根针，不细瞧看不出来。到时你服侍他换上，大可以栽到李彩凤的头上。”

“差事办的不错，还是漪儿深知我意。”董清婉粲然一笑，接过那件衣服，不经意抚了抚。

朱载垕起身时，董清婉甜软一笑，随即替他更衣。

在他修长的手臂穿进衣服里时，一点寒芒闪过眼前，他望见了那枚针，只是朱载垕不动声色的只当做不知道。

董清婉轻轻一拉扯，那根针不偏不倚的刺进了他的脖颈里，血珠顷刻间滑下。

董清婉一声呼救，惊动了整个云雪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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