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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两人回到随园，曲遊趴在回廊下打瞌睡，看见二人是一同回来的，似乎没有要打起来的样子，默默松了口气，却还是缩到了墙角，不敢冒头。

柯澜看见曲遊这般掩掩藏藏的，忍不住对风霁说：“你莫牵责曲遊了，好不容易化型，现在这样他都怕你了。”

风霁没好气地冷哼一声：“他能化型不是抢了我半株蓟籽芝兰？再者，你都不承认自己是蚩尤，是他的旧主，凭什么维护他？”

柯澜一愣，不急着辩解，拉了风霁入屋，合上门才问：“你希望我是谁？蚩尤？还是柯澜？”

柯澜背着风霁问话，有意避开风霁的目光，他想知道答案，又不敢知道答案。他究竟是谁，他自己都有些分不清楚，可他既不希望风霁沉陷在过去，又不希望风霁冷淡默然地忘记过去，他自我矛盾，还要牵连风霁一起纠结。

风霁没有回答，径直坐下，支着下巴看着柯澜，等他自己回过身来，面对他。

“我们都死过一次，你是蚩尤还是柯澜，究竟有什么重要的？”风霁歪斜着脑袋，有些懒散，悠悠说道，“你可知道为何落入轮回的魂魄都要忘却前尘往事，每一次都要重头再来？前世犯过的错和傻，曾经撒过的血和泪，都要一次一次一一经历？”

柯澜走到风霁身边，注视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可风霁却好像不想说了，抬眼看着柯澜，等他将心里的答案说出来。

柯澜想了许久，问：“那难道不是一种惩罚？”一遍一遍经历生老病死、悲欢离合、求而不得？

风霁张口，微有叹息，又低眼笑了笑，说：“也许吧。”

“不是嘛？”风霁的这个问题，难道是要与他论什么禅机？

风霁忽然站起来，迎上柯澜，静静看着他说：“因为，记得，无益。那些过往既成历史、无力改变，与其深陷回忆不可自拔，不若忘记。”风霁说着，看着柯澜眼神中有些伤感，便又说，“无论悲喜，下一世，总还有机会，说不定便有彻悟的那一刻，了却凡尘，得到飞升。”

柯澜不知道风霁说的是真心所想，还是随意的敷衍之词，他原以为他总能听得出风霁的真假、看透风霁的心情，但这一刻，他有些糊涂了，从玲珑塔中走出来，看过了那些过往，为何风霁还能说，过去种种都不重要，不若忘却？

“你不是想知道我看见了什么？”柯澜一步靠近风霁，说，“我看见你纵身投入火海，和那个世界一起化为尘埃。那些事或许与你而言已经不重要了，但我想知道，为什么？”

风霁微微避开柯澜一些，笑说：“哪里来这么多为什么，你又哪里来的这么多刨根问底？几日前，刚遇到你的时候，你还是不大喜欢言语的凡人，自从来了酆都，尤其话多，问题更多了。”

风霁是忘记了那个人，但他不是失忆，完全不记得逐鹿之战，他甚至记得投入火海的那一刻自己的心情，叫做生无可恋，那种绝望他不曾有过，也再未体会过，他醒来后，曾回到当年的战场，想弄明白为什么当初他那么轻易就选择纵身而下，宁愿粉身碎骨、身死神灭，也不愿意看一眼灭世后重生的希望。

现在他知道了，难道要他告诉柯澜，他那是殉情？！他这个神君是不要面子的嘛？！

告诉柯澜又如何？风霁又不需要他的感动感怀。当初风霁救不了他，只能选择与他一同赴死。如今，风霁将柯澜救了回来，不需要再背负当初的遗憾和痛苦，不该窃喜庆幸吗？

风霁越是眼神闪避、越是言语含糊，柯澜心里越发难以自抑的惆郁困顿，不由皱眉。他低头想着，他究竟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答案？要风霁说什么，他才能安心，才能收起他那些荒唐的为什么？

他的十二个时辰，还剩一半。柯澜的心如坠寒谷，在他离开之前，他想求一个结果。

风霁看着柯澜脸上写满纠结和落寞，不禁生气，柯澜都敢强吻他了，他的心思风霁就算想假装不知都不可能，既然两心同，还啰嗦那些陈年旧事做什么？

风霁一时生气，揪住柯澜的衣襟，将人拉过来，另一只手勾住柯澜的脖子，整个人迎上去，亲吻他。

风霁身上是独一无二的气息，像是轻轻漫在山涧的水汽，若有似无、清冽温润。那些属于蚩尤的记忆突然如洪水一般喷涌而出，那时候，他和风霁肩并肩、面对面，抚琴也好、品酒也好，从未有逾越半分，不是没机会，而是他不敢，即便是触手可得。

现在，风霁居然自己贴上来、勾住他、吻他！这样的惊喜让柯澜头脑发胀，五感清晰到可怕的程度，他听见了自己血脉喷张的声音，看见风霁耳廓上一点点的粉红色，他甚至可知感觉到风霁发丝落在自己肩头的重量。

风霁松开了柯澜，轻轻笑了笑：“这个答案可以了吗？为什么先生？”他不是想不清楚自己的心意，只是柯澜一再自作主张让他实在有气难消。

柯澜愣了愣，迅速伸手将风霁又按进自己怀中，风霁给的回应是可以令他疯了一样的快乐和兴奋，无法自控的如痴如狂。

风霁忽然轻声说：“我真想把你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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