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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妈妈说到最后一次这几个字,两行清泪掉下,沿着脸庞,到枕边。
明夷无法想象,如果是自己爱了一生帮了一生的人,在最后病榻前,连一句温存都没有,她会如何。恐怕,恨不得当场毙命于他面前,看他会不会流泪吧。
殷妈妈的心死,也是理所应当。
明夷劝道:“也许他怕自己出事,会连累你,才如此决然。”
殷妈妈嘴角一挑,笑得比哭还惨:“我非聋非哑,也有自己眼线,怎会不知。他将子女都送回了老家,或托老友照顾。身边只有夫人陪着。他将同生共死的机会给了他的夫人。”
明夷似乎听到了她珍藏几十年的心意,碎了一地的声音。她能如此坚持,恐怕这些年一直在哄骗自己,韦澳与他夫人只是政治联姻,真心想念的是她。
谁知道真相如何呢?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韦澳对她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在意。如果是真正爱惜的人,怎会让她独自面对这样的病痛,甚至死亡?
明夷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不能让殷妈妈死。让她活着,不仅因为她对自己信任,不仅因为她一生实在太过凄惨,也因为,她就是韦澳的污点。韦澳利用了这个女人的感情,耗费她一生,这是他自私无耻的证据,也是他利用声色来套取信息的证据。
想到此,心头一寒,问道:“现在用的药是哪个大夫开的?”
“他走后,派了个大夫来,说是太医署的。”殷妈妈有气无力。
“药方可有问题?”明夷追问。
殷妈妈摇头:“他不至于会如此。方子我看过,都是补身的,应当无碍。”
明夷见自己心思被看穿,有些窘迫:“我也是担心……”
“他虽对我有所亏欠,但自视甚高,不会做此等事。何况,他太了解我,知道我绝不会背叛他。”殷妈妈说着,看了明夷一眼。
明夷问心无愧:“朝堂政事,我最瞧不上,放心。但你为何不去找缪四娘?”
殷妈妈叹了声:“原本我打算安排好那些小郎的去处就出发,没想到这次的病来的如此凶猛,几天功夫我就不良于行,你又恰好去了扬州,我想着就是命吧。何况,数年前,四娘就帮我看过,当时也治不了本,说以后再犯,药石无灵。我去也没有意思了。”
明夷斩钉截铁:“如今只有这一条路,无论如何都要去试试。今日我就陪你去山里,我带了未婚夫君来,他功夫不错,背你进去小事一桩。”
殷妈妈还有犹豫:“你知道缪四娘的脾气,不喜欢陌生人去打扰……”
明夷笑道:“不是陌生人,我带的就是她亲侄儿。”
殷妈妈瞠目结舌:“还有如此缘分?只是我这病,真是无药可医的,何必还浪费时间。”
明夷七情上面喊了一声:“妈妈!我已无亲无故,你对我如同阿娘一般,就当是为了我,许我试一试。如能重生,就当前头几十年喂了狗,还了债。你跟我回新昌坊的宅子,我奉养你,你便在那儿教导我更多处事道理。待我生儿育女,你也子孙绕膝,何其乐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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