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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夷说出婚事可能延后的话,自己心里也老大不好受。可她总是有这么个预感,事情恐怕不会如自己所想那般顺风顺水。万一他回不来,差那么一两天,也是有可能的。这时代不如现代,飞机高铁,算得准日子。如果途中遇上什么山体塌方要改行水路,或何处水灾要绕行他处,一切都是有可能的。但左不过几日之别,她等得起。
思绪一偏,往危险的方向去,她努力想拉回来,却越使劲越往相反的方向去。那丝可怕的念头绵延不绝,终于占领了整个大脑。电视电影中,男女主将要皆大欢喜happy ending时候,总会出现一些可恶的意外,比如车祸,比如绝症。好在这世界没有疾驰的汽车,但是有刀光剑影暗器伤人啊!不,要相信时之初的身后,无人能害他。
明夷站在承未阁门口,背后是声声不断的笑语琴声,眼前却一阵阵发黑。逼着自己定下心来,或许并不会发生什么,他会及时赶来,换上朱红色的喜服,笑得眼中有星光。
客人走了,日头将西,到冬日,夜便更长了,使人按捺不住满心晦暗的情绪。
殷妈妈在身后喊她,喝一碗热姜茶驱寒,明夷应了声,脚步却迟缓。看厅中一桌人齐齐整整,四位仙人之姿的少年和四位可人的少女,殷妈妈和岑伯便似家长,绫罗过来拉她入座,还留了两个位子给尚未回还的成言和邢卿。殷妈妈心细,又唤守门的小厮送了一份去给拾靥坊的连山和胤娘。
明夷喝了口热汤水,身上暖了些,瞧着满座的人,心头也暖了些。众人只说着今日来的客人,聊过怎样的长安八卦,并不提起后日的大婚。越是如此,明夷越发无法不多想,或许,所有人心里都是这么认为的,时之初,恐怕回不来。
门外马蹄声疾,而后是慌乱的脚步声,跑了进来,直接朝着她过来,成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师娘,怎么办!”
明夷回头,见他手中拿着张信笺,差些停止了心跳,莫不是时之初来了消息说回不来了?无论如何,有消息就行,他安全就好。明夷自觉已经将底线放到最低,只仍是嘴唇发颤,不敢开口相问。
成言的声音略带呜咽,将信笺递给明夷,一屁股坐下来,人跟失了魂一样:“师娘,邢卿他走了。”
明夷的心一下子定了,但也不能不顾成言的情绪,硬生生把松弛的表情收了回去。拿起信笺仔细观看。
“成言吾兄:今日别去,山岳不见。万勿挂念,各自安好。内以养己,安静虚无。邪道险阻,倾危国家。告明娘子,感其相助,别夏娘子,不忘恩德。怜卿暂寄。邢卿敬上。”
明夷看得云里雾里,只知他是一心遁走,却不知是为了什么,要做什么。
成言急如热锅上的蚂蚁,说道:“什么安静虚无,什么倾危国家,他到底什么意思,怎么突然说走就走!”
殷妈妈听言,伸出手来:“能让我瞧一眼吗?”
明夷递了过去,知道殷妈妈既然开口定有所发现。
殷妈妈看了一边,还了回来:“这内以养己、安静虚无和邪道险阻、倾危国家都来自东汉魏伯阳的《参同契》,是道家典籍,主要关于养生及炼丹术。晦涩难懂,我曾试图钻研,无名师指点,望而却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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