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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中,伍谦平才将此次来杭州的目的告知了明夷。此次来,实则是圣上有密旨宣召。使工部侍郎伍谦平,以检查浙西河堤工事为名,与浙西观察使郑朗会面,按他吩咐做事。
明夷听得云里雾里:“郑朗?又姓郑,也是荥阳郑家的吗?”
伍谦平点头:“郑朗是荥阳郑家北祖房郑瑜之子,郑瑜在代宗时曾任宰相。这位郑朗也非等闲,从户部侍郎任上出至浙西,为鄂岳浙西观察使,治下皆为鱼米之地,可谓国之粮仓。以后回长安,尚书之位势在必得。”
明夷笑道:“我夫君也是侍郎,若何时出到地方当观察使,节度使,我也可跟着湘享清福啊。”
伍谦平自嘲道:“我怎可与之相比,即便郑朗那一支并不旺盛,总也是郑氏世家之子,堂房兄弟在各部及各地任上,枝繁叶茂。”
明夷知他并无妄自菲薄之意,但由心瞧不得他任何一点落寞。发生的岂会了无痕?他幼时经历的无助和屈辱,即便如今成为最炙手可热的新贵,也无法抹平。
明夷笑成没心没肺的样子:“你比他们都强,你让天下最能干的女子对你死心塌地。”
伍谦平见她得意模样,终于忍不住笑着摇头:“不,是食髓知味。”她脸发热,含羞带怒瞥他一眼,心中始终是高兴的。自住进伍府,眼见着他一日比一日自信、强大,连着当初的阴鸷之气也被掩饰地极好,整个人显得更加从容可亲。
明夷也越发了解他。这种从容可亲只是他升作高位所需要的,显得更加谦逊而无攻击性。正如当初的阴鸷冷酷也有极大的伪装成份,为了凸显他公正清明,无讨好为祸之心。
但那股子狠与冷,并非无根之木。他的内心,自有一种狠戾在。因此他才会事事思虑更加周全,不会寄希望于他人。明夷欣慰的是,如今她与他已经成为最紧密的联合体,在伍谦平心中,二人密不可分。他的利爪,只会对着外头,而在明夷面前,袒露的都是毫无戒备,柔软的皮毛。
“郑氏牺牲了郑颢的意愿,成为国戚,以郑颢一房为质,在天子掌中。或许,郑朗也会因此更加仕途坦荡。”伍谦平皱眉道,他显然还在犹豫对郑朗的态度。
明夷觉得他或有未尽之言,但朝堂之事,她本就知之甚少,也不想深究,只提醒道:“郑颢短寿,会不会影响此局面?”
伍谦平眉头稍微舒展:“若果真如明夷所言,我更当竭力与郑朗交好。”
明夷初听不解,很快也明白了。郑颢在,虽显出宣宗对郑氏恩宠,并可留京挟制,但终究也使得郑氏在朝堂中有了公主的支持,宣宗会更加慎用郑家。郑颢亡,郑家空有驸马之名,实际实力大为削弱,既与其它自命高傲的世家有了罅隙,又失去了郑颢这个权力中心的帝婿,反而会使得郑朗的仕途顺畅,免受怀疑。
明夷呵呵一笑:“郑朗若当了尚书,朝中局面怕更加混乱。”
“有何不可?”伍谦平眼中闪出光亮来,似狩猎的狼见了羊群。
明夷一时看痴了。她本自认非虚荣浅薄之人,以为唯有德行高洁,不役于物的男子才是真男神,可还是驳不过自己的内心,这充满野心和征服欲的男人,此刻,让她觉得甘心为他毁天灭地。
待冷静下来,又忧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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