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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豫再三,裴继安还是自己去了陈府。
陈信之兄妹二人自不必说,其母刘氏也十分热情,又招呼他吃饭,又招呼他住宿,几乎不愿放裴继安回驿站,临到走了,还特地命人送了一大堆东西。
信州通判陈狄却是下午才回来,把裴继安带去书房里说了许久的话。
等到晚间回房的时候,刘氏便旁敲侧击问丈夫道:“官人下午同那裴三郎在里头说些什么,怎么这样久?”
陈狄失笑道:“不过是举业上的事情,你甚时关心这个了?”
刘氏犹豫了一下,问道:“裴家可有转圜的那一日?”
这种事情,陈狄怎么好下定论,只是妻子问,他便随口道:“全看天家是个什么想法,不过眼见太子临朝在即,如若变了天,裴家迟早能有出头之日。”
“我当日收得二妹妹送来的书信,只说京中秩序井然,又听陛下卧病许久,不少勋贵都素食少酒作为祈福,想来未必要等太久罢?”刘氏推测道。
陈狄正色道:“这样的话,私下说说便是,出得外头,却是不可妄言。”
刘氏嗔道:“官人当我是什么人了,又不是那等不知分寸的!”
说到此处,她却是忍不住又道:“今日我本是要去拜访那裴继安,谁知此人半点不恃恩仗势,竟是自行上门了,我看了他半日,只觉得此人相貌堂堂,又兼举止、进退皆是妥当,至于人品更不必说——从前若不是他,信之同锦娘还不知是个什么情况,只是我能看旁的,却不晓得以官人眼光,其人才干如何?”
他二人夫妻多年,感情甚笃,又因刘氏出身名门,自小同兄弟一同读书进学,很有几分见识,常同丈夫点评官场中人、事,莫不一语中的,是以陈狄听得妻子说裴继安,并未往其余地方想,只顺着道:“此人不愧那一个‘裴’姓,有大才、知人情、通进退,除此之外,口才甚佳,如若给他机会,怕是用不得几年,便可一飞冲天。”
又道:“只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正是裴家这样的门第才能养出如此人才,却也因得‘裴’这一个姓,不知要耽搁他多久。”
陈狄素来是个保守的性子,极少夸人,此时夸得这样过分,刘氏不由得奇道:“我听得说他不过在一县当中做个吏员,官人如何看出他将来或可一飞冲天?”
又道:“我也算见过些事情,知道作书著文虽也算大才,可将来能有什么成就,却未必单看这个。”
陈狄叹道:“我这些年见过不少读书厉害的年轻人,只是或锐气十足,或谦虚知礼,俱是各有性格,却无人能比得上这裴继安,果然人要经过磨砺,才能历久弥芳,他家中事情如此坎坷,或有妨碍,却是半点看不出来,直叫人要夸一声坚韧。”
“如若当年那裴七郎有他这侄儿一半的坚忍,又何至于会落得那般地步。”
陈狄叹息一番,却是又道:“你看他而今不过是在一县之中作个吏员,却不知他位小而心不小,眼光半点不曾局限在一县一州,一旦做起事情来,十分懂得顺势而为,因势导利,更知如何盘忘扎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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