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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为谁流泪

银绛选择借用外交使臣团队人员的身份去接近薇拉, 没有露出自己的真容, 可谓是聪明也不聪明。

既然决定在本次渡轮之旅下手，薇拉和欧亚便提前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他们得知其实已有一名公共治安部警司在中央警署秘密上任。虽然银绛是新人，但欧亚还是想办法弄到了她的生涯资料。

所以，银绛的聪明之处就在于她事先提防了纸玫瑰已知自身相貌的可能性，而借用艾尔莎的外貌在渡轮上搜索大盗的身影。却终究还是百密一疏, 戏没做全, 被察觉了马脚。

纸玫瑰的计划筹备一向事无巨细, 薇拉身上带着的备用救急物品应有尽有。

她以最快的速度，最熟练的手法, 毫无损伤地揭下了自己脸上的小卡特仿真面具，并揭下银绛脸上的艾尔莎面具。她将后者贴在自己脸上, 由此与银绛警司互换了身份。

但接下来，她并没有直接将小卡特的面具直接贴在银绛脸上。而是从礼服内兜中取出了事先准备好的另一幅仿真面具——

莉莉·特里萨。

莉莉是薇拉中学时期的同桌, 是薇拉当年最好的朋友。

在那个青涩珍贵的少年时代, 薇拉曾经饱受雅克白的纠缠，饱受流言蜚语之苦。那个善良内向得过分的女孩完全不知如何保护自己, 完全不知如何与世界争辩。她无法明白自己明明不喜欢那个男生，却为什么全世界就偏偏认定了她在为他死心塌地。

后来, 坠崖事件发生, 学校里再度疯狂传言薇拉已被毁容。雅克白飞速申请了出国深造。莉莉在薇拉养伤的时候，也申请了和雅克白同样的国家。

四年来，这位好友一个讯息也无，再度重逢时, 就是在故事开始的卡特公爵夫人的生日宴会上，和雅克白在一起。

那个薇拉多傻啊。

纸玫瑰总是这样叹息地想。

她为什么就不是能明白人心叵测，感情不是一道加加减减就可以相等的数学题。那些她当做好友倾囊相待的人，未必是以同样的情感看着她。

生在贵族之家，锦衣玉食，朱门绣户，又貌美得总让异性移不开眼。朋友们因为嫉妒而乱传谣言，潜意识里就是在恶意欺负她。

恶意中伤者日日夜夜嫉妒得发狂。可谁也不知，那女孩其实一无所有。心中真正渴望的，什么都得不到。

她善良、内向、柔弱、不坚强，对世界很快就失望了。为什么一定要坚强呢？最终一了百了，不盼来生。

那天，在那个璀璨无朋光芒夺目的公爵夫人生日宴会上，纸玫瑰一人坐在空荡吧台的角落，点了一杯薇拉日记中唯一记录过的喜欢的酒饮。

“初见”。

霍尔在宴会第二天曾经追问她：“告诉我你昨天在为谁流泪？银露夫人么？”

不是的。

她是在为四年前的薇拉·威斯特。

******

其实，只要回想纸玫瑰以往犯案的时间节点，人们很快就会知道莉莉是完全无辜的。

那多一层的面具，看上去就是个嚣张的恶作剧，可能会给莉莉本人的生活在近几周内增添一些困扰。但其实这一切也是在为纸玫瑰自己铺路。

一来，她也想看看如果人们发现纸玫瑰其实是个贵族女孩，那么会是什么反应。二来，想到曾经在这渡轮上犯下的好笑错误，警方今后心理上会不由自主绕过纸玫瑰会是贵族的可能性的推测。

但她的计划还是没有百分之百实现。原本想向全国人民展示警方这次失败的逮捕行动，但直播过程中却被霍尔屏蔽了信号。

——那男人，是怎么看穿她的？

唯是这一点她至今没想通。

她对霍尔太了解了，她知道他没用了超出一分钟就看穿“银绛警司”的真实身份。

薇拉在女子学院盥洗室的隔间中快速整理好自己的仪表，决定等稍晚见到霍尔时当面问。她最后一次理了理那一头乌黑的长发，推开隔间门的时候，看到欧亚已经换装为那名清洁嬷嬷的装扮。

“卖个好价钱。”

她说，右手递到欧亚面前，纤长白净的食指中指之间，夹着的正是那枚领带夹。

——其实，外交大臣领口那枚领带夹，始终是真的。

薇拉虽然提前准备了赝品，但当初感觉到霍尔跟在身后，便没有偷换。

她不愿在霍尔面前做这种事。

而他们从衣柜中出来之后，她拿着那枚赝品在霍尔眼前显摆似的飞快晃一下，完全只是因为他始终不肯抱抱她，而意气用事。

直到渡轮上的盥洗室门重新打开，薇拉以银绛的身份出现在霍尔面前。再至甲板午宴，纸玫瑰便当着船上所有警官，所有贵胄的注视之下——

光明正大，理所当然的要走了那枚嵌金镶银的领带夹。

她就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偷天换日。

而她也全都做到了。

******

清洁嬷嬷推着清洁车，慢悠悠地继续往三层其他教室执行清扫工作，那背影看上去是和来时一模一样的手脚不利索。

只是那车里的东西，除了零散繁杂的线头布料，还有一套艾尔莎的橙红色裙子、一根细针、其中一只被戳出一个小洞的小牛皮手套。

而这一切的证据，很快就会被一把大火烧个精光，化为灰烬混在一起随风而去。

薇拉理了理鹅黄色的长裙，拿起手包，信步慢慢走出了城堡般的校园。看到外面早就空无一人，除了自家轿车，以及手中拿着一盒药与一个保温杯，急急地徘徊在校门口的桂圆。

“小姐！”桂圆看到薇拉终于出来，顿时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焦急又关切：“我就说你不能一大早就买冰糕吃！小腹还疼么？好点没有？快，这是我刚刚去药店买来的药。”

薇拉接过来，听话地就着水将药片咽下，只觉一片温暖融融地滑入胃部。

“让你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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