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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2)
骆轻霜似乎一点儿也不惊讶, 慢悠悠地掸去指尖的水珠,转身看向床榻:“你终于舍得不再装睡,我的好弟弟。”
纪樱落却是满面震惊,看向骆弦羽。帘帐垂下来, 遮住他的身形, 只隐约映出一道人影。
骆弦羽坐在纱帘后, 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用沙哑的嗓音道:“我若再不醒,我的孩子就要折在他的大伯手中了。”
红琴听见屋内的动静, 连忙带着侍卫冲了进来, 将骆弦羽围了起来。
骆弦羽面色不变,懒懒开口:“大哥, 我们兄弟二人的恩怨, 不好让外人插手吧。”
“你们都退下。”骆轻霜下令。
“大公子!”红琴不敢苟同。若骆弦羽昏了也罢,他醒过来的消息一旦传出去,好不容易安分的那些大臣们,恐怕又要生出别的心思。
“退下。”骆轻霜的声音冷了几分。
红琴只好带着侍卫, 退出了屋子。 骆轻霜抬手,挥出一道掌风,合起屋门:“也好, 这里已经没有外人, 你我的恩怨,可以好好清算了。”
骆弦羽缓缓抬起手, 拂开纱帘,露出一张苍白的面颊。他的双唇干涩失血, 脸颊朝两边凹下去,眉目间尽是虚弱之色, 唯独一双漆黑幽深的眸子,盛满了温柔的光芒,朝着呆愣的纪樱落伸出手:“樱落,到我身边来。”
纪樱落回神,在骆轻霜的注视下,走到骆弦羽的身边。
骆弦羽变了许多,若非那双熟悉的眸子,她几乎快要不认识这个人了。
这个男人,曾经是那么的强大,哪怕是坐在轮椅上,也不曾露出半分脆弱之态,此刻却像一个等待着糖的孩子,朝着她伸出自己的手,满面期待地看着她。
纪樱落停下脚步,抬起手,搁在他的掌心。
骆弦羽的眸子瞬间充满了明亮的光芒,那光芒就好像屋外所有的日光,都汇聚到了他的这双眼睛里。他紧紧盯着纪樱落,唇畔露出笑容,握紧了她的手:“我以为,你不会再回来。”
“我一直在等你去找我,你这个骗子,你为什么不去找我?”纪樱落的脸上露出不高兴的神色。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骆弦羽低声叹了口气。
“你是孩子的亲生父亲,我不要你,还能要谁。难不成,我还能让我的孩子,一出生就没了爹。”纪樱落鼓起了脸颊,努力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双眸里的水光却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
“嗯,你的心意我都知道了。”骆弦羽微微一笑,宠溺地说道。 “你们到底还要闲聊到什么时候?”骆轻霜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他们二人站在一起,相视而笑的画面明明是那么相配,却狠狠刺痛了他的双目。
骆弦羽缓缓站起身来,对纪樱落道:“你躲到我身后,我还有些事要处理,等处理完这些事,我就带你去放风筝、看樱花。”
纪樱落颔首:“你小心。”
骆弦羽走了两步,停在骆轻霜的跟前:“大哥。”顿了顿,“其实很久之前,我就很想唤你一声大哥了。”
骆轻霜冷笑:“少在那里假惺惺,若不是你们母子二人,我又怎会沦落至此,又怎么会连自己的身份都不能拥有。” “是骆家亏欠了你。若是你肯放我们一家三口离开,主君之位,我可以拱手相让。”
“你以为这是施舍吗?”骆轻霜不屑地轻“嗤”一声,“我偏要从你手中强抢,主君之位我要,她,我也要。”
只要是骆弦羽的,他都要抢过来,他也要骆弦羽尝一尝什么都得不到的滋味。
“什么我都可以舍弃,唯独樱落不可。”骆弦羽用自己的身形挡住骆轻霜的视线。
“看来我们今日非血战不可。”
骆弦羽转头对纪樱落道:“床下有一个暗格,里面藏着一把软剑,递给我。”
纪樱落点头,弯身在床底下摸索了一遍,果真摸到了暗格。她取出软剑,递给骆弦羽。
看到那把软剑,骆轻霜一怔:“原来你早已料到今日。”
骆弦羽握着软剑,抵唇轻咳了一声:“大哥身份藏得好,我也是直到一年前才察觉。本来这主君之位拱手相让也无妨,只是,樱落和孩子是无辜的,我迫不得已才提前做了些准备。大哥自以为已经控制了整个骆府,却不知道,我早已有所安排,大哥是去是留,我都不会阻止,何必一定要手足相残拼个你死我活。”
骆弦羽说话间,屋外忽然响起兵刃交击的声音。骆弦羽取血之前,就已经料到骆轻霜定会有所动作,他提前做了一些安排,命木戈照他吩咐,以风筝为信,传递信息。那日,他自睡梦间听到纪樱落提起窗外的风筝,就知道时机已到,索性不再装病。
“是我看轻了你。”骆轻霜闻那兵戈之声,面色倒也镇定,他抽出腰间长剑,指向骆弦羽,“今日你我,必定有一人无法活着走出骆府,骆弦羽,出招吧。”
骆轻霜话音刚落,便朝着骆弦羽刺出手中的长剑。骆弦羽面色一凛,将纪樱落护在身后,挥剑挡住他刺过来的剑刃。兄弟二人在这狭小的屋子里,过起招来。
他们二人的剑法,是同一名师父所教。幼时骆夫人对他们管教严厉,尤其是骆弦羽,他的剑法深得师父真传,骆轻霜一直在想,他们的剑法是一样的,如果有一日,刀剑相向,谁会先死在剑下。
屋内的家具尽遭二人的剑气所划,留下一道道印痕,两柄长剑相击,发出刺耳的声音。狭小的空间限制了二人的身手,骆弦羽与骆轻霜对视一眼,一前一后掠出了屋子。
纪樱落也跟着走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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