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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伯霆在里间翻看公务折子,有下边官员才递上来的,有送进宫里由长公主批阅过盖过章的,有宫里打回来让重办的。
秦六爷走过去,低声喊道:“哥!”
傅伯霆回过头,冲他招手,“过来。”
“你找我过来有事?”秦六爷问。
傅伯霆扔了个折子在桌上,敲敲桌子,“你看看这个。”
秦六爷拿起折子翻了翻,问道:“这是宫里的意思?”
傅伯霆点点头,“看样子长公主是对摄政王不放心了。”
秦六爷皱眉,“长公主要除韩进,她自己怎么不去?尽叫我们干这些得罪人的事,到时候宁珩记恨的是我们,又不是她。”
“我可没打算杀韩进,顶多卸他的职,把他调进巡防营,其他的我就不管了,长公主跟摄政王要怎么斗法,都与我无关。”
秦六爷有点担心,“那,长公主会不会生气?”
傅伯霆靠在椅子上淡淡道:“她要气,就气她的!我这个人,最讨厌亏本的买卖!”
他闭目凝神,淡淡道:“长公主当初在那样乱的局面之下,是怎么把大邺的江山坐稳的,你我都看在眼里,她为了得到西北军的支持,把西北将军带入京城,封他为摄政王,更与他暗通款曲,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只是为了皇家的颜面才守口如瓶,荀泽与长公主是幼年相识,对她更是一往情深,长公主明明知道,却偏偏以此利用他,让荀家为她扫清朝堂!她拿荀泽当傻子,是因为荀泽甘愿做那个傻子,可我不是。”
傅伯霆挺直身子,认真道:“这些年我选择忠于朝廷,是因为皇位上坐的是我的亲侄子,是我姐姐拼了命生下来的孩子,可不是为了她李贞,她要是妄想用我做刀来铲除异己,想把手伸到我傅家来,那就太可笑了!”
秦六爷叹了口气道:“说到底,还不是因为长公主把摄政王从西北边疆带进京城,一路拥他坐大,倘若将来大邺的江山真的因为摄者王而再起波荡,那也是怪她自己!”
傅伯霆拍了拍秦六爷的肩,讥讽似的笑笑,“扶一个有兵权有野心的人上位,无异于饮鸩止渴,咱们可得学着点啊!”
秦六爷笑不出来,“不是,你就真准备隔岸观火了?”
傅伯霆神色淡淡:“不会,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
秦六爷低头叹一句,“也是,长公主的心思谁能猜得透,一天一个样,咱们要是当了她的先锋兵,别是怎么被坑死的都不知道。”
“别想这么多了,”傅伯霆站起来,又问道:“对了,你刚刚在外头跟他们说什么呢?我在里面都能听见笑声。”
秦六爷道:“没什么,就是刚刚在门口的时候见到昌顺伯了,他拉着我衣裳非要请我吃酒。”
“昌顺伯?”傅伯霆转头,“那你干嘛不去?”
秦六爷摆摆手,“别提了,我跟他可不熟,就上回一起吃了顿饭,他就说要把女儿嫁给我,真是吓人的很!”
“把女儿嫁给你?”傅伯霆挑眉,略有玩味揶揄之意,“他要把哪个女儿嫁给你?”
秦六爷笑道:“我也忘了,当时喝多了,站都站不起来,谁还记得这些?不过他们家大姑娘最近订亲了,要是按着年纪,大约是二姑娘吧!”
傅伯霆的眼神直直看过去,看得秦六爷打个颤。
这是说错话了?
难道是因为表哥到现在还没娶妻,所以嫉妒他了?
于是秦六爷淡定的回了句,“醉话算不得数的,况且我夫人没了还不到一年,我还不急着续娶,就算他是真想把女儿嫁给我,现在也是不行的。”
话里话外的意思,我等等你行了吧!
谁知道傅伯霆整个脸色都阴霾了。
秦六爷傻眼了,这,这是又说错什么了?
此刻的余文轩正在工部上值,心里憋闷的慌,存了一肚子气。
坐着喝了几盏茶,翻翻卷录,这一下午也就这么混过去了。
待到下值的时候,他也不急着走。
回去必定要面对赵氏和赵姨妈两个,能拖一刻是一刻。
眼瞧着天都快黑了,余文轩还没回来,昌顺伯府里的赵姨妈已经急得坐不住了。
赵姨妈在正院里待了一下午,不管赵氏怎么说,她都不肯放下心来,就是急着想知道这事办没办成。
赵氏好说歹说都没用,思来想去,把映容叫了过去,说让映容乘马车去接余文轩回来。
映容虽觉得不大合适,但是禁不住赵姨妈一直催,只好让人备了马车往工部赶,因去的急,身边也只带了携素一个人。
到了工部门口,映容掀开帘子往外看,都是下值准备回家的官员,她和携素都不好下车,便对车夫道:“你下去看看,伯府的马车在哪,我记得父亲早上是坐了马车来的。”
车夫转了一圈,确实看见了另一辆余家的马车停在对面,忙跑过去问道:“怎么伯爷还没回来呢?夫人都着急了,叫二姑娘过来接呢!”
对面的车夫小厮本来是揣着手靠着墙干等,见他过来纷纷抱怨道:“谁知道呢?今儿也不知道怎么了,拖到这么晚,我们也不敢进去,那是工部,又不是酒楼客栈,哪能随便进去?也只得在外头等着了。”
车夫听了没办法,回去原封不动的跟映容说了。
映容叹口气,能怎么办呢?
等着吧!
工部她也是不能进的。
映容坐在马车里,百无聊赖的等着。
车窗边经过一群又一群人,交谈的声音隐隐约约响在耳边。
“唉,你听说了吗?余伯爷今儿可丢人丢大发了。”
“怎么了这是?”
“你不知道我听人说的,说是今儿午休的时候,余伯爷跑到吏部去求见荀尚书,人家没见,这就不说了,谁知道他紧跟着在又兵部门口拦了秦六爷,扯着衣裳要请秦六爷吃酒去,结果又讨了个没脸,你说好笑不好笑?”那人笑得合不拢嘴。
“还有这样的事?”另一人跟着笑,又道一句,“这余伯爷也是可怜!”
“有什么可怜的?谁让他自己不知道天高地厚,还想跟荀家和秦六爷攀关系,也不掂掂自己的分量。”
“话也不能这么说,可人家也是个伯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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