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除夕节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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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除夕节(一)

“冯莘, 活下去吧……死是最容易的事, 容易的事…….我做了…….难的事就交给你了。”

那个总是爱吃奶黄包的周致死了,而他还活着, 周致把艰难的事交给了他。

图书馆的又一次大火之后, 冯莘沉寂了许久。

于他而言,何意的死已是一次世界的崩塌, 而周致的死, 无异于他好不容易构建的世界的又一次崩塌。

冯莘想,他就像S大的那座图书馆,在烈火中留存下来, 作为活着的明证, 他不得不见证其他人的死亡,身边的人接连死去, 而他却活着。

杀死何意的白九已然落网, 尽管不足以补偿何意的死,但冯莘想,或许总算是聊胜于无。

他生活的世界一如既往, 黑与白兼有,善与恶并存,但冯莘清楚, 他已经不一样了。

人是由碎片组成的, 不断有碎片从身上剥落,也不断有碎片聚拢。

打破,重塑, 再打破,再重塑,如此循环往复,才是人生。

在他的身上,有何意的碎片,有梁意的碎片,也有周致的碎片,逝者已往,而生者,则要背负死者的希冀,活下去。

在长桥上吹了好一会儿的风,仿佛心头的悲绪也被吹去了不少,冯莘回过神来,正打算回宿舍的时候,却发觉身边多了一道身影。

她轻轻地倚着栏杆,眉目之间尽是清冷,似在长桥之上,M湖之畔,忽然长出了一棵瘦骨嶙峋却满是风骨的梅树,她的手里捧着一本《里尔克诗集》,脸上是纵起波澜也不会有丝毫起伏的平静。

在某些时候,冯莘很敬佩许意和沈酿川的理智,尽管这种理智在某些方面近乎无情。

见冯莘看向她,许意合上手中的书,从口袋里拿出一颗桂花糖,她的目光轻轻地停在桂花糖上,这是谢亭寄给她的桂花糖。

如果轻轻地把这颗糖放到嘴中,舌尖会浮起淡淡的桂花香气,在淡淡的桂花香中,她会听见谢亭温柔的声音。

这是上个月谢亭寄给她的桂花糖,自从在墓地与谢亭的一面后,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谢亭的消息了,只有这每个月按时寄来的桂花糖向她宣告着谢亭的还活着的证据。

谢亭还活着,但所有指向他的证据都消失无踪,想到这里,许意拧起了眉头。

连同那些桂花糖一起寄过来的,还有许梨的日记,只是姐姐的日记一直被她放在角落。

她试过追寻,但谢亭却并未留下半分可以使她找到他的踪迹,而校医院的一夜中卢珂……在废楼的一夜后,卢珂更是彻底没了消息。

从桂花糖上移开目光,许意把桂花糖递给了冯莘。

剥开糖纸,送进嘴中,冯莘先是一愣,随后按下心头的悲绪,疑惑地看着许意,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我都没发现你。”

“脆弱并不等同于可耻,坚强也并不值得被夸赞,在所有人都要你坚强的时候,我允你脆弱与哭泣的自由。这是青蕖的诗。”

念完诗后,许意用一种仿佛可以穿透皮肉窥见灵魂的平静目光看着他,与她和沈酿川不同,不论是在推理之外还是在推理之内,冯莘都过于情绪化。

他有悲悯之心,亦有追求正义与真相的执着,许意想,使冯莘不同于庸碌麻木的大多数人,也使沈酿川对冯莘另眼相看的,正是冯莘的执着与悲悯。

她缓声道:“在朋友面前,不必筑起坚强的藩篱。”

冯莘点点头,在许意与沈酿川面前,他的确没有强撑的必要,周致的死,于他的确是晴天霹雳。

他正要说话,却听许意曼声道:“小花生,你混淆了‘不能’与‘不为’的概念。”

冯莘一头雾水地看向许意,不解地道:“许意,我不太明白。”

“在那些折磨着你的痛苦中,有相当一部分是因着愧疚,不是么?”

许意转过身,面朝着M湖,她半趴在栏杆上,轻声道:“在一些重大变故后,当事人往往会出现愧疚这种情绪,先不论这种愧疚情绪的合理性,在处理这种愧疚情绪时,有人选择内化,有人选择外化。”

“内化是责备自己,而外化是责备他人,但两者的实质都是通过责任的分摊而实现的心灵的平和。”

“你选择了内化这种愧疚情绪,这并不是令人意外的事,甚至是在我和沈酿川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是,你心中的这些愧疚的情绪,或者说你的作为与何意、梁意甚至周致的死,并没有因果关系,与三人的死有关的,是那些致死的因素,而不是你。”

桂花糖在口中渐渐地化开,甜意涌进喉咙,冯莘默然地看着眼前的M湖。

任S大种种风雨,眼前的M湖依旧,甚至,当他们的肉/体都消亡的许多年后,眼前的M湖或许仍旧如此刻一般。

在某些时候,他明白一个道理,并不等同于他能按照这个道理那样做。

许意缓声道:“挟太山以超北海,语人曰:‘我不能。’是诚不能也。为长者折枝,语人曰:‘我不能。’是不为也,非不能也。”

“哪怕是书中的侦探,也很难在凶案发生后的第一时间找到凶手,在没有足够细节的前提下,能否推理出真相,取决于想象力.....综上,对于他们的死,你是‘不能’,而非‘不为’。”

“我明白,可是......我应该发现周致的异常,我应该......”周致临死前的脸又浮在眼前,冯莘忽然停住,而剩下的话,被风吞没。

如果最后的代价不是周致他们的死,而是其他,或许他也不会生出这些情绪,尽管他明白周致的死是不可挽回的过往,但……他只是遗憾,只是不甘。

“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许意顿了顿,目光柔和地看着冯莘。

人们常常说时间会治愈一切,许意想,所谓的治愈一切伤痛的时间,也只是通过使人麻木来治愈伤痛。

许意眨了眨眼,缓道,“小花生,我知道你明白,但方才那些简单的重复……意在让你加深你对‘不为’与‘不能’的印象,使你形成条件反射,哪怕日后你再遇到这样的事,也会想起它们的区别,你知道巴普洛夫与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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