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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第一章
众人心中一惊，循着声音看去，留声机旁并无一人。
“是谁把唱针放上去的？”杜玺握着手电，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空荡荡的五楼除了他们六人之外并无他人。
但刚才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幅《午夜的审判》上，根本没有谁会去注意别人在做什么。
“可能只是谁的一个恶作剧吧。”梁意勉强笑了笑，说道。
董裳几人也跟着附和道。
“现在重要的还是这幅《午夜的审判》，12点马上就到了，还有三分钟，不要管那留声机了，你们想错过它，我可不想错过《午夜的审判》。”蓝屏看了看右手手腕上的手表，又用左手推了推黑框眼镜，厚厚的镜片折射出她眼里的狂热。
其余四人点了点头。
梁意看向众人，忽然生出一股不太好的预感，美术馆的一夜，每个人都很奇怪，不论是平常活泼大胆的董裳，温柔可爱的阮榴，还是沉着冷静的蓝屏，睿智聪慧的杜玺，还有沉默的画家，闵弦，在这幅《午夜的审判》面前，眼里都带着疯狂。
每个人似乎都变得不一样了。
冥冥中，似乎有一双无形的手把他们拉向无尽的深渊。
还有一件奇怪的事，每层楼都放着一幅署名为BJ的画。
“十二点马上就到了。”杜玺伸手拉住了遮着《午夜的审判》的红布，眼看着就要扯下来。
一股恶寒袭来，梁意忽然想起了那一幕，她永远都不愿意再想起的一幕。
被黑夜吞噬的人影，还有血泊中奄奄一息的……
梁意正想着叫住杜玺，但却已经太迟了。
杜玺利落地扯下了红布，阻挡众人的目光和《午夜的审判》相遇的最后一层薄纱，已经被扯下。
红布缓缓落下，午夜的审判也即将开始。
画上是一张少女的脸，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看着众人。
众人都被《午夜的审判》所震撼，不禁惊呼出了声，沉浸在《午夜的审判》的魔力中，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不同程度的痴迷，直到一个机械的男声响起。
梁意看着身旁的人，不由地往后退了一步，少女脸上的笑意让她觉得似曾相识。
她一定在哪里，见过相似的笑容。
众人都如梦惊醒，向留声机看去，这是留声机发出的声音。
“你们都是有罪之人，但却没有被法律制裁，但正义，会在今夜降临。”
“梁意，你害死了……”
梁意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她惨白着脸，在留声机吐出那个梦魇般的名字前，冲上前拨开了唱针，机械的男声一下就消失了，展厅里静寂得仿佛不曾有过声音。
梁意正欲转身，却看见了白色的一角，原来留声机下压着一张纸条，梁意抽出了纸条，只见纸条上写着：
可每个人都杀死他的所爱，
让所有的人听到故事流传，
有的人用一个恶毒的眼神，
懦弱的人用的是一个亲吻，
勇敢的人用的是锋利剑刃！
有些人杀死了他们的爱恋
在他们正年轻；有些人却是
在老态龙钟；有的用欲望的
或者黄金的手勒死他的爱:
心肠善良的用的是一把刀，
因为死者很快会变得冷寒。
有的人爱得太短，有的太长，
有的人把爱卖掉，有的买到，
有的人这样做用的是眼泪，
有的人却没有过一声叹息:
可每个人都杀死他的所爱，
但每个人都不会因此去死。
最后的一句划得很重，死字还特意用红笔圈了出来，可以想见执笔之人心中的怨气。
“每个人都杀死他的所爱，但每个人都不会因此去死。”梁意喃喃念出了这一句话。
梁意看完纸条，再抬起头时，发觉众人都惨白着脸、或惊异、或嫌恶地看着她，除了闵弦以外。
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的那个夜晚，每个人都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她，梁意往后退了退，说道：“这都不是真的，我没有害死她。”
众人看梁意的目光只让梁意觉得刀割在身，尤其是蓝屏，蓝屏就像看一个杀人凶手一样看着她，那眼神，仿佛在说：“梁意你这么做是心虚了，你就是杀人凶手。”
蓝屏一向是刀子嘴，梁意从前也不觉得有什么，但现在，蓝屏的眼神却让梁意觉得有些难受。
最先开口的是闵弦，他缓慢而有力地对梁意说道：“我相信你。”
闵弦的话像一双温柔的手，抚平了梁意的烦躁。
梁意这才镇定下来，对众人说道：“对不起，刚才是我的错，吓到大家了。”
董裳讪讪地笑了笑，打圆场道：“这估计是一个恶作剧。”
蓝屏却是抬起了下巴，冷冷地说道：“我看，梁意也许曾害死过人，只是因着恰好这罪过不在法律可以制裁的范围内才逃过一劫。”
众人的脸色一白，尤其是董裳，但董裳立刻便反驳道：“你这话说得未免太刻薄了，我们当了那么久的朋友了，梁意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
蓝屏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扭曲着脸道：“我们可不是什么朋友，我们为了什么聚到一起，你自己心里还不明白吗？你这么急着替梁意辩白，说不定你也害死过谁呢？”
“我以为我们认识这么久了，多少也能算上朋友了，原来你从头到尾都没有把我们当朋友。”
董裳用手指着蓝屏，气得身子发抖，阮榴则在董裳身后拍着董裳的背，轻声安慰着她。
杜玺却是在一旁冷冷道：“你这话说得就过分了，据我所知，蓝大律师，手上怕是也不干净吧。”
蓝屏身子一僵，但很快便露出一个职业般的笑容，道：“不管如何，我不曾亲手杀过人，但杜大律师，你手上有没有沾染什么鲜血，就不一定了。”
杜玺脸色一白，看着蓝屏说不出话来。
董裳沉着脸，但还是笑着打圆场道：“对了，纸条上写着什么？我倒是很好奇。”
梁意勉强笑了笑，正欲拿起念出纸条上的内容，闵弦却一把夺过纸条，对梁意说道：“我来念吧。”
梁意点了点头。
然后便是闵弦的声音，闵弦的声音在夜里似乎格外动听，纸条上的一字一句都缓缓从他嘴里如月光一般流泻出来。
众人这才发觉，一直不怎么说话的画家，有一副好嗓子。
闵弦刚念完，杜玺便吃惊地道：“这不是王尔德的那首《里丁监狱之歌》吗？”
闵弦点了点头，把纸条放回了高脚桌上，缓缓说道：“看来恶作剧的人也读王尔德的诗。”
梁意白着脸，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但变故就发生在此时，阮榴忽然转身，飞快地关掉了探照灯，展厅一下陷入黑暗。
“快拦住她……”黑暗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等到众人都手忙脚乱地拿出手电时，展厅中早已没了阮榴的身影。
谁也没有想到，温柔可爱的阮榴，会拿走这幅画。
而在展厅中间放着的那幅《午夜的审判》也消失无踪，只剩下曾摆放着《午夜的审判》的架子孤零零地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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