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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第三章
330中一片寂静, 没有人说话, 众人虽隔得近，彼此之间, 却竖着一道无形的藩篱。
除了闵弦和梁意, 每个人都试图掩盖自己的秘密，每人都建起高楼, 将秘密放在楼顶。
闵弦轻声道：“建高楼, 则务必使它高不可攀，务必使它坚不可摧。而如今，凶手的镰刀, 还悬在你们楼顶呢, 你们纵是可以瞒过我们，但凶手对你们, 想必已是摸透了。”
环视众人, 吕衣面有挣扎之色，金科则是抱着手靠在床边，垂着头一言不发, 姜庭则是紧抿着唇，似在思索一般。
而陶慈则无力地靠在墙上，苍白的脸色像是生了一场大病, 昏黄的灯光洒在她的身上, 越显出她的孤独无助来。
陶慈如释重负地道：“我来说吧。”
众人都看着她，等着她用手拨开重重荆棘，向他们宣告藏在岁月中的秘密。
她用旁观者的语调缓缓道：“我记得那是一个夏天的夜晚, 闷热又喧闹。”
眼中闪过痛苦，陶慈顿了顿，又接着道：“为了早些赶回家，我们占用了应急车道，后来因为一些突发事故，高速路上堵车了。”
吕衣靠着墙，蹲下/身子，抱着头，痛苦的声音从她的嘴里逸出：“我们也没想过会这样，我们刚开到应急车道上，就像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一样，其他车主也纷纷效仿，跟在我们后面，以至于后来应急车道被堵得水泄不通。”
陶慈忽然疲惫地笑了笑，道：“后来我们才知道，在长长的车龙后面，有两辆救护车。”
梁意紧紧地抿着唇，陶慈的话说到这里，后面的话便不必再说了。
她原以为害死周容的人，只是那肇事逃逸的肇事者，不曾想，原来故事的后面还有这样的转折。
陶慈却似完成使命一般，接着道：“后来，在那两辆救护车上的两名病人，一名救治不及时死在了救护车上，而另一名则是股骨骨折。”
闵弦忽然道：“按着那时候你们的年纪，应该还拿不了驾驶证吧？”
姜庭点了点头，努力为自己辩解道：“是我哥哥开的车，我们知道占用应急车道不好，但是还存着侥幸心理吧，哥哥他耳根子软，禁不住大家请求，便把车开到了应急车道。”
说着说着，姜庭的声音忽如琴声跌到低处：“也不知是不是报应，后来哥哥因为工作上的意外去世了。”
“当时你们一共有几个人？”
“我、姜庭、吕衣、金科和唐水。”
梁意忽然明白了为何唐水性子不好，但陶慈等人却一直容忍着她的原因。
因为他们深深知道彼此的阴暗之处。
“我知道我们不对，但我们已经付出了代价，而且占用应急车道的车，并非只有我们的车啊！”
梁意看向说出这话的金科，察觉到梁意的目光，他动作僵硬地转过了头，没有看梁意的眼。
知耻却不以为耻，梁意叹了一口气，每个人的话总是为他自己服务的。
闵弦的声音似从远处飘来，如钟声雄厚：“你们付出了什么代价？”
金科底气不足地道：“我们这些年一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还不够吗？”
陶慈把吕衣扶起，猛地打断金科的话，怒道：“你别说了。”
这是梁意第一次看见脾气温和的陶慈发火，哪怕唐水那样胡搅蛮缠都未曾发过火的陶慈，也会有这样生气的时候。
之前举手投足一直带着几分骄矜的吕衣，此刻眼里也布满血丝，姜庭则低垂着眉眼，看不清她脸上的情绪。
而之前还为阮则的死难过的金科却是变成了一只刺猬，一只想把身上的刺狠狠地扎进每一个靠近的人的身上的刺猬。
梁意分不清他们究竟是因为往事被人知晓而引起的羞愤，抑或是的确有愧疚深藏内心。
一声叹息落地，闵弦道：“我们还是先理清楚阮则的死吧。”
金科道：“现在说这些有用吗？我们现在想的该是怎么出去。”
闵弦道：“那你有办法出去吗？”
金科没有说话。
沉默的阴云渐渐笼罩在众人头顶。
闵弦思索了许久，开口打破沉默，道：“我还有一件事没有说。”
“什么事？”
“我以画家生涯和研究这幅画多年的经验保证，这幅《午夜的审判》，是真品。”
陶慈有几分惊愕地道：“真品？”
梁意这才发觉不对劲，她方才竟未想过这幅画的真伪。
愣了半晌，梁意道：“我记得这幅画当初被我们亲手交还给了X公司，它怎么会又出现在这里？”
“所以，它如今出现在这里，才说明凶手的图谋之深，舍得把这样珍贵的画拿出来，可见凶手并不同于常人。”
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梁意看向画上的少女，画上的白衣少女，乍一看和那一夜的白衣少女很像，但仔细看来，却总有几分不对劲。
她察觉到了作画者对画上的少女的爱，一种无法开花结果的爱，一种掺杂着绝望的爱。
但真正的那幅《午夜的审判》，却并未给她这个感觉。
心头忽然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这是赝品。
但闵弦对画的鉴赏能力和水平都远远在她之上，没道理会说谎。
而且，这一夜和美术馆的一夜有关，那凶手弄来这幅《午夜的审判》也并不奇怪。
余光忽然瞥到一旁的词典，梁意道：“你们看这词典。”
平复情绪后，吕衣也打起精神，加入了讨论的队伍，道：“这不就是一本普通的英汉词典吗？”
一双大手拿过了梁意手中的词典，闵弦看了一眼词典，道：“这其中藏着什么隐秘吗？”
梁意点了点头，道：“我和金科在330门外的时候，听到了一声重物坠地的声音，随后我们开门进来，便见这词典以翻开的状态落在地上。”
词典被闵弦随手搁在了书桌上，他很快便明白了梁意的意思，道：“你是说，你们在门外的时候，凶手还在这间寝室里？”
梁意点了点头，道：“很有可能是这样，随后，我又到阳台查看，却并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踪迹。”
一直沉默的姜庭忽然道：“会不会是凶手早就离开了？我指的离开是指从寝室的正门离开，凶手离开后锁了门。”
梁意摇了摇头，道：“我还发现一件事，我开门的时候，发现门被反锁过，寝室的门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它只能在寝室里反锁，无法在寝室外反锁。”
陶慈沉着脸，道：“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密室杀人？”
梁意点头，道：“我怀疑凶手是从阳台离开的，但从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到我走到阳台，只有短短的两三分钟的时间，凶手根本不可能这么快便消失无踪。”
“如果凶手早有准备呢？”
梁意道：“但也许一不小心凶手就会被发现。”
吕衣忽然道：“梁意，阮则就是制造那两场车祸的人吗？”
“我的确怀疑阮则是制造车祸的人，但并未确认……或许……”梁意苦涩一笑，看向躺在地上的阮则的尸体，接着道，“或许再也无法确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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