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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第三章

水笛整个人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半栽在浴缸里, 她的脸连同她的那被岁月留下几分痕迹的颈子还有她的肩头, 全都浸在水中。

一条被整齐地折叠了一半的灰色的围巾飘在水面，恰好遮着水笛的头。

因着水并未浸透围巾的全部, 只在灰色的围巾上留下深浅不一的灰色的痕迹。

这围巾像是来自死神的宣告, 死神他催动手中的镰刀，在围巾上留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用他独有的方式, 轻轻地向他们宣告着水笛的死亡。

在水笛进厕所之前，并没有戴围巾，而在场的众人, 也没有任何人戴围巾。

水笛显然不会在把头浸入水中后, 还有精力将这围巾放在水中。

那么，这围巾是凶手留下的么？

一股焦味传入鼻中, 许意看向浴缸中的那一根裸露的电线, 电线很隐蔽，黑色的电线藏在砖缝中，如果不是她观察仔细, 也许根本不会发现这电线。

而有几分神经质的水笛没有发现这电线，是很正常的事。

她很快便明白了那奇怪的声音的原因。

当一定的电流以一定的时间穿过人的身体时，它会带来死亡。

水笛或许曾尝试呼救, 但遗憾的事情是她失败了。

谢亭正打算把水笛从浴缸里搬出来, 许意急忙叫住了他：“先别动。”

说完，许意便在一旁找了一根干净的棍子，挑开了电线。

谢亭温柔的眼中闪过几分悲悯, 等许意拨开电线后，他便把水笛头上的围巾捡到一边，把水笛从浴缸中抱了出来。

用手指探了探水笛的鼻息，又贴着水笛心口听了听她的呼吸声，发觉水笛呼吸与心跳皆无后，谢亭立刻为她做起了心肺复苏术。

庄砂等人发觉不对也赶了过来，见水笛躺在地上，奚遥微怒地质问道：“你们对水笛做了什么？”

许意回头，道：“不是我们对水笛做了什么，而是屠夫已经挥下了屠刀，不过幸运地是：谢亭是个医生，他正在救她。”

庄砂睁大了眼睛，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指着被挑开的电线，许意轻声道：“我和谢亭进来的时候，水笛正栽在浴缸里，而浴缸里的水被通了电，相信你们的鼻子闻到的那一股焦味也在印证着这个说法。”

谢亭忽然无力地站起身来，他缓缓道：“水笛已经死了。”

谢亭的声音听起来就像一个行过许多路的旅人，带着不易察觉的沧桑，许意想，对一个人来说，亲眼看见一个人死在他面前，他却无能为力，会是一种很糟糕的感受，这种无能为力的感受，在这个温柔善良的医生身上或许会加倍。

趁着众人都在艰难地消化着水笛的死这件事的时候，许意把目光放到了这间死神踏足过的厕所上。

厕所并不大，约10平方米，厕所的地上和四面墙上都贴着瓷砖，米高的白色瓷砖，但许是因着年份久远，白色瓷砖已经有几分泛黄。

除了一个旧式马桶和洗手台之外，厕所里还放着一个浴缸，浴缸与进门的方向平行，因而，奚遥等人在客厅才看不见浴缸。

而正对着门的地方，有一个半平米的小窗，但小窗已被铁棍封死，上面的磨砂玻璃也并没有破损。

厕所唯一与外界相连的两处—门和小窗都没有被人强行进入或离开的迹象。

许意用平静的目光扫视了厕所一圈，忽然发现了她之前的遗漏之处。

在浴缸的底部，贴着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张阳光帅气的脸。

按着BJ的说法，在每一场谋杀后，屠夫都会留下线索，那么，这张照片是屠夫留下的线索么？

许意转头，看向站在她身旁的羔羊与路人，或许屠夫是藏在这座废楼里的另一人，或许，屠夫就藏在他们中间。

但可惜的是，只从那张可以随意变化的脸，许意无法看出人心的善恶。

水笛的死亡，于在场的每一个人而言，无疑是一个重击。

或者更准确地说，对在这厕所中的部分人来说，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在奚遥的脸上，害怕与愧疚齐齐统治着他的表情，而在窦植身上，似乎只有恐惧，而在庄砂的柏墨脸上，根本找不到半分恐惧与害怕的情绪，水笛的死，于他们而言，仿佛是一个陌生人的死亡。

“是妻子来复仇了！”

沉默的厕所中忽然响起一道鬼魅般的呢喃，奚遥本就苍白的脸上，又多了几分惨白。

柏墨狠狠地把奚遥推到了墙上，揪着他的衣服，厉声道：“奚遥，你得过抑郁症不会是我一直容忍你的理由。我早就警告过你，别老提当年的事。”

奚遥惨白的脸上忽然多了几分红润，他张着嘴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庄砂没说话，只是毫不关心地看了奚遥一眼，并没有制止柏墨的意思。

窦植则垂下了头，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谢亭正要出手制止的时候，柏墨却忽然松开了奚遥，道：“奚遥，想要活得久，就该知道什么时候该闭嘴。”

愤怒，往往是暴力的开始。

或许是奚遥提到的事让柏墨感觉到了威胁，柏墨这才对奚遥动手。

一个念头忽然在许意脑海中闪过，但这只是基于现实展开的合理想象，在确认这个念头之前，她需要更多的证据。

奚遥垂着手，在水笛身旁站了许久，才接受了死神的镰刀已经夺去了她的性命这个残忍的事实。

“水笛她是死于触电？”

许意轻声道：“更准确地说，是电击死。”

愣了许久，奚遥忽然道：“电击死？”

许意点了点头，轻声道：“电击死，也就是我们常说的触电身亡，触电身亡的原理就不多说了，害死水笛的元凶，正是这根电线。考虑到BJ的那一封信，所以我认为，水笛的死，是意外的可能性，非常地小。”

一道锐利的光从柏墨的眼中射出，他盯着许意，就像一只鹰盯着自己的猎物，他道：“那水笛为什么会触电呢？”

许意看向浴缸，道：“答案就在浴缸底部。”

众人的目光都向浴缸投去，只见浴缸的底部，牢牢地贴着着一张照片。

“这不是羊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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