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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第六章

许意再睁开眼的时候, 触目皆是黑暗。

理论上来说, 这间房应该有窗户，不至于黑得一点光亮都没有, 除非这不是她和谢亭进的那一个房间, 或者这是因为这间房的窗户被认为地遮住了。

黑暗之中，她很敏锐地发觉：她的手被绑在了一起。

喉咙里有几分干, 许意舔了舔嘴唇, 她试着喊了一声，道：“谢亭？”

“许意，我在……”

谢亭的声音一如既往, 温柔坚定, 许意忽然想起了那双手曾递给她一个桂花糖。时隔多日，再回想, 许意忽然有些怀想那甜甜的桂花香在口中迸散开来的味道。

虽然谢亭也在这里于解决眼下的困境一事也许毫无助益, 但不知为何，许意却发觉心里多了几分安稳。

或许，这便是姐姐告诉她的, 有朋友的感觉。

“谢亭，你没事吧？”

“很好，只是手被绑住了, 在进这间房的时候, 便有一人打昏了我，你的情况怎么样？”

“他对我用了麻药类的东西，然后我便毫无知觉了。”

两人试着喊了柏墨和奚遥一声, 但寂静的黑暗却似海绵一般，毫不满足地吸收着他们所有的声音。

一声叹息如莲花落地，在这声叹息中，许意忽然察觉到了几分悲悯。

“许意，你知道现在的时间吗？”

“不知道。”

“你的手机在你的口袋里，对吧？我手腕被捆住了，但手还能动，我们合作吧？”

“好。”

两人配合默契地拿出了手机，只见上面的时间是十二点一十。

原来据她被捂晕已经半个小时了，而对屠夫而言，半个小时，够他做很多事。

谢亭缓缓道：“许意，你说凶手为什么会把我们捆起来了呢？”

“不知道，但……”许意顿了顿，接着道，“但这废楼中的一夜与校医院的一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校医院的一夜也是BJ设计的话，他不会杀了我们，对他来说，我们的存在就像一个陪审员。”

“那你说柏墨他们……”

默契是即使谢亭不说完，许意也能猜到谢亭未说完的话想要表达的东西。

“既然BJ选了我们当陪审员，那么，他一定会让我们亲眼见证他们的死，而如今，我们没有看到柏墨他们，也就是说，他们还活着。”

“真的么？”

谢亭的声音带着几分不确定。

在黑暗之中，许意忽然嗅到了几分血腥气味，也所幸是在黑暗之中，不然谢亭一定会看到她充满疑惑的脸，她如今也猜不透凶手的意图了。

谢亭叹道：“许意，你有时候把人心看得很透。”

看得透么？许意摇了摇头，她忽然道：“谢亭，你为什么想当医生？”

“邻居家住着一位贪谈吐风趣的老爷爷，我常常去找他聊天、下象棋，但有一天，他在一次买菜的路上倒下后，就再也没起来，从此，我就想当一个医生，但是……”谢亭顿了顿，接着道，“等我真的当了医生后，有时候会禁不住想，如果当初没有当医生也很好。”

“为什么？”

“曾经做过一个手术，做完手术后，病人家属便气冲冲地跑到办公室来质问我，为什么把他们孩子的伤口缝得那么难看？这样的小事数不尽数，我以为，医生是一个受人尊重的行业，从前我以为我并不需要那份尊重，只要病人身体康复就好，但后来，我改变了我的想法。”

谢亭忽然顿住了，像是为了之后的话蓄积力气一般，他沉默了半晌后，才缓缓道：“人们会从道德上要求医生有职业操守，有仁心，但轮到要求他们自己的时候，他们却喜欢保持沉默。许多人要求医生有高尚的道德操守，但显然，并不愿意为此付出任何经济成本。”

许意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眨着眼睛，歪着头道：“谢亭，我以为，大部分人追求的都是利己的正义。你看见了人性中的恶，但你并未因此放弃人性中的闪光点，不是么？”

谢亭垂着头，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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