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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4 章

真假参半, 苏袅袅将信将疑, 一切还得问过顾言瞬才能知晓, 她长睫轻颤, 眨了眨眼, “芸姑，你去收拾一间厢房出来，先让瑶儿住下。”

芸姑直言不讳：“老奴活了四十多年, 许多事情还是能看得透些，瑶儿姑娘方才这一出戏真是演得妙极, 我家姑娘单纯好骗，可你骗不了我！”她转头对苏袅袅请示道：“姑娘，依老奴看直接将她撵出去罢。”

这芸姑的眼光属实毒辣, 瑶儿又看着苏袅袅，可怜兮兮的，“姐姐，求姐姐收留我。”

“芸姑，快些去吧。”心中气闷, 苏袅袅有点头疼。

芸姑作罢，也不再争执。转身去了。

只听瑶儿又道：“还请姐姐准备两间厢房。”说着, 她拉起一直站在身后的小男孩的手, 让他上前一步来。

小孩儿身上穿着粗布衣裳，年纪十一二岁的样子，身形抽条，眉宇间已经显出几分明朗英气。

芸姑两眼鄙夷, 嘲讽道：“这是你大儿子？可知道他父亲是谁？”

瑶儿瞪了芸姑一眼，又转头柔声道：“他是我在路边捡来的，都快要被冻死了，我看着实在是可怜。”

最后，两间厢房挨着的。

苏觉站在瑶儿的房门口，任由那簌簌的雪花往他身上飘，头上，孱弱的肩膀上全都是。眼睫上也沾染着，唇色雪白。

不知等了多久，门开了。

瑶儿沐浴好，又换了一身衣服，她裹着厚厚的毛绒毯子，伸出一截细白的小手将立定着犹如雕像的人拉进屋子。

“你这是干嘛呀，路上没冻死，打算死在我门口？！”瑶儿斥责道。

轻声的斥责，声音也是好听悦耳的。

苏觉抬眸看她，两颗眼珠子漆黑，“苏觉谢谢姐姐救命之恩，此生难忘。”

赶了半天的路，瑶儿困乏得很，她抬手捂嘴，打了个呵欠：“嗯，知道了，回去吧。”

瑶儿转身往里走，只听身后还有些稚嫩的男音又响起，“姐姐腹中的孩子真的是顾言瞬的？”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过问。”瑶儿漫不经心的丢下这句。

苏觉从屋子里出来，清澈分明的瞳眸了闪过一丝戾气，是恨意，在一个只有十一岁的小男孩心里滋生，从昨夜开始。

江家一夜之间血流成河，一百多口人凄惨丧生。父亲把他藏到箱子里，告诉他，是太子和顾言瞬背后搞的鬼，他们是仇人。

终有一日，他一定要手刃仇人。他不会用他们卑劣的方式，而是要光明正大的，要为父亲洗清冤屈。

晚饭过后，苏袅袅在前厅等了许久也不见顾言瞬回来。她准备去书房看看，此时，千雪正从外面进来。

“夫人，书房那边正在重新休憩，顾大人也没有回来。”千雪道。

书房休憩，好好的怎么要休憩，怪不得一整天都听到有声响。苏袅袅问：“为何要休憩？”

今晌午顾大人走的时候只是交代她办好这件事情，并没有说明其中的缘由，千雪想着，答：“回夫人，顾大人应该是觉得书房脏了吧。”

对啊，他洁癖严重，应该是膈应林氏在那小榻上呆过。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顾言瞬回来了，带着满身的酒气。苏袅袅窝在小榻里，听见声音睁眼看他，眼眸茫然迷朦。

“你回来了。”浅睡刚睡醒来，她声音轻轻软软的。

顾言瞬“嗯”了一声，他脱掉身上过的披风在掸雪，细碎的雪沫子掉到地毯上，慢慢被热气融化。

莞尔，他过来坐到榻边，轻轻的拥住她，低声问：“我身上臭不臭？”

不臭，冷冽的，清新的酒香味。

苏袅袅微微摇头，慵懒的睡眼抬起望他，“我有事情要问你。”

方才在府门口，一下轿子千雪便将今晌午的事情给他汇报了，顾言瞬低头，一双手捧着她细白的小脸，“我先去洗干净，等下再说。”

“好。”苏袅袅答应。

一整个下午的时间，苏袅袅逼着自己压下心里的那股气闷，于顾言瞬，她又不喜欢他，所以没必要生气。于瑶儿，更重要的是问清事实真相，生气没有用。

瑶儿长得像苏伶，在她心里，对伶儿有愧疚，对瑶儿徒增心疼与怜惜。

大哥说伶儿死了，可苏袅袅不信，她总觉得瑶儿就是伶儿，就是她的妹妹。

清洗干净后，顾言瞬出来，他只穿着白色的亵衣，柔绵质地很薄，腹部有残留的水渍沁湿衣物，隐约可见他身上精壮凌厉的肌肉线条。

她手抵过，扶过的地方。

苏袅袅避开看他的视线，低着头，脑海里莫名想起上午的旖旎时光，明亮的烛火中，她神色略微局促，脸颊被映得昏黄又透着柔皙的粉。

顾言瞬坐到她面前，等着她的问话。

从方才回来，到现在，他在她脸上没有看到他想要看到的表情，她太安静了，丝毫不在乎，他很失落。

“孩子真的是你的吗？”苏袅袅问。

她下巴微微仰起一点看他，一双眼眸清澈明净，那里面一丝一毫的杂质都没有。

顾言瞬的整齐修长的指节落到她的脸颊上，再慢慢移到唇角，最后反复流连再她莹润柔软的小巧唇珠。

苏袅袅对他还没有到信任的程度，这般沉静亦然说明问题所在，他多希望她吼吼他，骂骂他，无理取闹造作一番。

凝视良久，他紧抿的薄唇才开口：“如果是我的，你会生气吗？”

心里压下的那股气闷又冲上来，苏袅袅忍着，绒毯下的一双手紧紧攥拢成拳，她贝齿咬着下唇，眸中清波流转：“真的是你的？”

倏地，顾言瞬准确的捕捉到了她藏起来的一双小手，拳头很小，他握在自己掌中，“怎么，生气了？”

“顾言瞬，你说实话，不要顾左右而言他！”苏袅袅低吼，奋力的去挣开自己的手。

他还是把她惹得生气了。

可小狐狸生气也没有什么杀伤力，她自以为很凶的吼声在顾言瞬听来都是绵软的，撩拨人心的，就像今日早晨她在他身下无力沉气一般。

“你怎么能对瑶儿做出那样的事情，她还那么小，顾言瞬，你禽兽！”苏袅袅以为他默认了。

顾言瞬心口一顿，任由她的一双小手捶打自己的胸膛，他声音突然变得很沉：“袅袅，你这是想要给她讨一个公道？”

生气也是因为别人，是为那瑶儿打抱不平，不是为他，不是吃醋。除了害怕和恨，他竟挑不起她丝毫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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