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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3 章

顾言瞬神情晦暗不明, 看她的一双狭长凤眸深得似一潭无底的湖水, 苏袅袅心里慌了一下, 连忙敛下眼睑, 垂在身侧的小手紧紧的绞着衣摆。

方才与荣晞的对话, 他应该是听到了的吧。

苏袅袅莫名心虚。

沉默片刻后。

那抹修长挺拔的身影向她走过来，停在身旁，头顶打下清冷的嗓音：“进来, 有话问你。”

苏袅袅愣怔着，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时, 荣晞说话了，一声轻叱，不屑极了：“苏姑娘现在是皇帝亲封的清平县主, 岂能由你一介草民呼来唤去。”

顾言瞬没理荣晞，伸手去牵苏袅袅的手，刚扼上手腕，苏袅袅的另一只手便被荣晞拉住，一左一右, 两个男人对峙着，气氛诡异。

“殿下, 你先回吧。”苏袅袅做出选择, 她用了一点力去挣脱荣晞的手。

荣晞也释然，放开，说了句：“我在门口等你，快些出来。”

“嗯。”字还没说出口, 苏袅袅便被顾言瞬拽着往前面走，脚步踉跄间她被带进了书房。彼时书房里有婢女在清扫，顾言瞬沉声下令：“出去！”

几个婢女被这凌然的怒气吓到，匆匆退下。

只听房门“砰。”的一声，顾言瞬大力的关上，屋子里原本明亮的光线暗下来，昏昏沉沉的。

顾言瞬依旧拉着她，走到洗漱架旁，上面有一盆干净的清水，他的大手带着她的小手漫进去，仔仔细细的清洗她的右手，方才荣晞牵她的那只。

“脏了。”顾言瞬道，声音有些哑。

他低着头，加上屋子里光线暗，苏袅袅看不清他的神情，他一遍又一遍的给她洗，洗到手背泛红。

有点疼，苏袅袅提醒他：“顾言瞬，可以了。”

“嗯。”他拿过帕子给她擦拭干净。

又是擦了好半晌，擦完后，顾言瞬拿着她的手放在掌心里揉，忽地，他又放开，自己走到书桌前的太师椅上坐着。

他的双臂平放在椅把上，一双修长的腿自然的交叠，泛红疲倦的眼眸缓缓阖上。

苏袅袅站在一边，静静的看他。

沉默，漫长的沉默。

最后苏袅袅先开口，她解释：“信件的事情我没有参与，我什么都不知道，月牙泉的那晚你也在的，你知道的。”

顾言瞬睁眼，幽深的眸光向她扫过来，嗓音微沉：“那你想让我死吗？”

“不想。”苏袅袅几乎脱口而出。

小姑娘站在书架边，身姿纤盈，柔柔弱弱的样子，看他的神色真挚，一双眸子里有清透干净的亮光。

顾言瞬薄唇勾起，似笑非笑，像是故意的，他招手示意她过来：“我没听清，近一点告诉我。”

苏袅袅抬步，站到他面前，极认真的道：“不想。”

顾言瞬和她不是一类人，他是坏，也曾对她不那么好过，可他几次舍命救她，对她的好也是真真实实存在的。坏人应该得到应有的惩罚，可她不要顾言瞬死。

“我不想你死。”她又说了一遍，声音有些小。

这一次，顾言瞬听清了，他的小姑娘不想他死。

顾言瞬低笑，心中肆意着柔情。他伸手一把将苏袅袅揽进怀里，然后扣着她后脑勺吻下去。

良久后，顾言瞬放开她，鼻尖抵着鼻尖，他的声音很低，却也轻柔：“其实这样也好，你是安全的，等我把所有事情解决好，再来接你。”温热的气息萦绕，他轻咬她的唇角：“你还愿意跟我回来么？”

苏袅袅心跳都不稳，从未有过的感觉，顾言瞬不是第一次吻她，可她第一次在他缱绻温柔的温度里迷失了。

生死攸关，她不是铁石心肠，她对顾言瞬的心境发生了些微妙的变化。可她心里又纠结，不知道如何选择，只顾着呼吸，不说话。

“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是要接你回来的。”话音刚落，顾言瞬又开始吻她，温柔缠绵渲染得他声音磁性沙哑：“袅袅，这辈子，你只能是我的。

“只能是我的！”

这一次，顾言瞬足足吻了她一刻钟才放。

苏袅袅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通敌卖国是何等大罪，顾言瞬是会谋算，可他终究是一个人，一介文官而已，没有兵马做后盾，亦没有靠山。

她伏在顾言瞬胸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声音涩涩地问：“那你会死吗？”

事情本在顾言瞬的意料之中，他早已想好对策，便是在华王呈上信件后将玉奴世子交出来，就说是假意示好，实则便是生擒世子，以世子做威胁以令玉奴。

可惜，青州那边一早就来了消息，说那玉奴世子逃了。

计划全盘崩灭，生死不过是在位者的一念之间。

顾言瞬双手碰上苏袅袅的脸，“可能会。”

心里一酸，呼吸都窒住，苏袅袅无法抑制的红了眼眶，泪水闪烁滚落：“我不要你死。”

她抬手抱住他，紧紧的。

顾言瞬沉沉吸口气，埋首去吻她的泪。不想他死，不要他死，他的小姑娘关心他，舍不得他，为他落泪。心念微动，顾言瞬一颗心都好像融化掉。

莞尔，他凑近她耳边，低声说：“我都要死了，给我最后一次好不好？”

他不会死，他会想尽一切办法反转局势。

苏袅袅咬着唇，不说话。

顾言瞬又问了她一遍，“好么？就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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