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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 如今可如何是好啊?”太监六神无主地说。
朱红色的亲王袍服上,金线织就的四爪金龙半个身子潜伏在阴影中, 择人欲噬。唐烁放下白玉酒杯, 眼睛里闪烁着晦涩不明的情绪:“你去跟杏蕊说让她见机行事。黑灯瞎火的,认错个把人亦不足为奇。”
唐煌喝得昏头昏脑的,扶着他的宫人脚底下走得飞快, 七扭八扭隐没在夜色中。甩开从人追出来的唐煜晚了一步,就看不见他的人影了。
驻足思索片刻, 唐煜从路过的太监手里抢了个灯笼,抬脚向御花园的方向走。可惜他找醉酒的弟弟没找到, 倒是见到一个在墙根啜泣的贵妃。
唐煜心里直犯嘀咕, 这位怎么也溜出来了,别是与七弟提前约好的, 一个装醉退场,一个装身体不适离席, 实则在此幽会。
许是他和唐煌的身形差不多, 又穿着一模一样的亲王袍服,昏暗中李夕颜误以为是唐煌尾随她出来。用帕子擦了擦眼睛,她哭喊道:“你行行好,放过我吧, 我可是你的庶母!”
在李夕颜说出什么更惹人误会的话前, 唐煜后退两步,微微躬身:“儿臣见过贵妃。”
一弯月牙挂在高空,清冷的光辉洒满大地。唐煜将手里的提着的羊角灯笼举高了些, 足以照亮他的下半张脸。
“是……齐王?”
唐煜在心里将唐煌骂了个狗血喷头,面上还得装没听清李夕颜的话:“适才我见跟着娘娘的宫人在到处找您,急得很什么似的,娘娘您还是快回去吧。”
“好……好。”李夕颜一步三回头,脑子里嗡嗡的,像是有一百个小人在里头吵闹。一拨人忙着自我安慰,辩解说我说话的声音那么小,齐王未必听得清我说了什么;一拨人讽刺说你可真够蠢的,齐王分明是在装傻,其实什么都听见了;一拨人在抱头痛哭,若是齐王将此事传扬出去,我该如何做人。
“不会的,他没有证据。”李夕颜自言自语道,脸上的泪珠全干了,“只要我不认……没人能将我如何。”
夜深风紧,凉意爬满李夕颜全身。若说先前她对唐煌撂狠话时尚有几分赌气的情绪在,如今却是真心实意地想要与唐煌一刀两断。
冷风一吹,唐煜酒醒了一半,他抬腿踹了旁边无辜的柳树一脚:“这都什么破事,偏让我遇见了。”此事一出,他也懒得再劝唐煌了,决定直接告知何皇后,让母后好好管教他胆肥的弟弟。
忧心与贵妃前后脚回去惹人猜疑,唐煜又在柳树底下吹了一会儿冷风方往回走。
夜色深沉,不知遮掩下多少龌龊事。与此同时,唐煌缓缓醒来,身旁是女子痛苦的呻|吟。
…………
除夕大宴散去,各宫主子陆续返回寝宫。一盏盏彩灯相继熄灭,皇宫归于沉寂,不过有一处地方,好戏正在上演。
体元殿内,唐烽正准备就寝,忽闻太子妃来访。
庄嫣一进门就将所有太监宫女赶出去,只留了她带来的一个宫女。唐烽惊诧地挑起一双剑眉:“你这是——”
庄嫣一指地上跪着的宫女:“这是服侍乔奉仪的宫女杏蕊,让她给殿下讲吧。”
红衣宫女哇地一声哭出来:“太子殿下,呜呜,您可得为我们主子做主啊,齐王他……”
一刻钟后,内室只余唐烽庄嫣二人,夫妻俩面面相觑。
“乔奉仪呢,她怎么不过来?”唐烽脸色黑得像锅底,天下没有哪一个男人被告知头上多了顶绿油油的帽子会好受的。
庄嫣小心地打量唐烽的神色:“乔妹妹情绪不稳,闹着要自尽,妾身就没带她过来。还是等明日她情绪缓和点再问她话吧——到时说话也能明白点”
“真的是五弟?”与其说是愤怒,唐烽此时心里迷惑的情绪更多,“他和五弟妹好得蜜里调油的,乔奉仪又不是什么绝色。”
“五弟许是喝多了酒,没认出来乔奉仪。”庄嫣含糊地说。“妾身派人去查了,那时候五弟确实不在席上。”宫中功能齐全的男人就那么几个,用排除法也能排除出来。失贞在后宫是要命的罪过,乔奉仪跟齐王八竿子打不着,犯不着牺牲自己陷害他。她和她的侍女都一口咬定,庄嫣觉得犯事的除了齐王没跑了。
唐烽或许也是如此想的。殿中烛火照不到的背光处,他脸上的阴影浓得几乎要凝为实体。
今日忙活了一天,晚上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庄嫣腿脚酸疼得要命,她将重心从左脚挪到右脚:“殿下,您看此事该如何处置,是再查查,还是直接禀告父皇母后?”
殿中安静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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