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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依林按照许正方交待的话,今天,他正式上班了。
早晨八点钟,冯友民在厂院里看见杨依林,就带着亲切的笑容迎上去,把杨依林叫到了他的办公室。
冯友民像似很关心又很高兴地对杨依林说:“小杨啊,凭你的学问、才干,厂里领导会上一致通过,把你安排到了木器厂,任副厂长。
“木器厂的经济效益虽说不是很好,那是因为原来的那个老厂长思想陈旧,他没有帅才,领导得不行,木器厂才成了这个样子。
“何厂长上任没多长时间,有你们两个合作,我相信,木器厂会有好的转机的。”
杨依林听着冯友民的这番话,心里想着:前天在塑料厂各个车间里看到的,是工人们都在正常工作,看着处处井然有序。在木器厂里看到的,处处都是闲散松垮,处处都是工人们闲着聊天的情景……
杨依林不由又想到:厂里这样安排,和三叔对自己说的那个意思,那可是正好相反啊?可这工作安排的事儿,厂里已经开过会决定下来了,自己还能再说什么?他想到这里,只是点头没有说话。
冯友民看杨依林点头答应了,他心里轻松地笑了。
木器厂里,何自谦把杨依林领进新布置的办公室里,说:“杨厂长,咱两个的办公室就隔着一道墙,离得近,咱们两个说话方便。这是你的办公室,你看看怎么样?”
何自谦五十岁,工作兢兢业业,为人和善。
何自谦自从知道把杨依林安排到了木器厂,他心里就想:我初次见到杨依林,就从心里喜欢他。听冯厂长说,这杨依林有学问又有能力,让他来木器厂更好,年轻人心里没有那么多弯弯,干活容易商量。我和这个年轻人只要劲往一处使, 自己能在退休之前再努把力把生产搞上去,让工人们拿到该拿的,得到该得的,自己当这个厂长,心里也就无愧了。
杨依林见自己的办公室里,有一个办公桌,两个办公书柜,办公桌对面是个三人沙发,沙发前面有一茶几。他说:“咱们真是木器厂啊,这桌椅、沙发、柜子都是新的,后墙上有窗户,屋里光线很亮,挺好的。”
两人说着话在沙发上坐下,何自谦说:“我看,我还是把木器厂的实际情况对你说了吧,”他朝着后墙窗户一指,“这个房子后面的大仓库里,满满的家具已经积压两年多了!”
何自谦看杨依林的神色愣了一下,他稍停,接着说:“咱厂的家具厚厚实实质量好,可成本高,价格压不下去,销路也不行。”
何自谦又抬手朝塑料厂方向指指,有点激动地说,“大厂里各个车间都有奖金,咱们这边不要说奖金了,工人连工资都没有拿全!”
杨依林听着何自谦的这些话,心里带着疑问,可他不了解情况,也不敢随意乱说,他问:“塑料厂不是进了日本机器,正常生产了吗?木器厂的经济再不景气,木器厂、塑料厂也是一个厂,木器厂里工人的工资也不能拿不全啊?”
何自谦无奈地说:“厂里设了工人工作奖罚制度,木器厂完不成规定任务,工人就只有受罚。
“据我所知,今年三月去日本购机器,塑料厂就贷款六百多万!你想想,塑料厂过去又没有底子,现在整个厂里加上退休工人,有五百多人要开支,还要还那么多贷款,厂里想翻过来身,少说恐怕也得三四年之后。
“你来这边我打心里高兴,可这边就是这个情况,我整天为这个厂里发愁,可就是没有更好的办法让这个厂快些好起来。今天你来了,我看见你,就直想对你说说这心里憋了很久的话。”
杨依林下意识地向门外看看,想想这个生产萧条经济衰微的小工厂,心里打起了一串问号:
我留在局里也挺好啊,非要到这里来干什么?难道这个产品积压、工人停工没有生气的小工厂里,能营造出通往我理想的阶梯?能吗?他有些茫然。
忽然间,他又想到:我到工厂来的初衷并不是为了舒适,如果这个厂的境况特别好,我在这里就是再努力,能显出我的成绩?
哎?我现在才明白过来,冯厂长他们肯定不知道我和三叔的关系,他们要是知道一点,也不可能会把我安排到这里。行,他们竟把我的工作安排了个歪打正着!
何自谦看看杨依林,接着说,“你尽快熟悉木器厂的情况,咱们明天召开中层会,讨论下一步工作计划,定到星期五下午召开职工大会,会上公布新计划,你看这样安排时间紧不紧?”
不知怎么的,何自谦一见杨依林,心里好像年轻了许多,骤然间精神抖擞,这一会儿功夫,他就把这一星期的计划定了下来,等杨依林答应一声:“还有四五天的时间熟悉厂里情况,可以了。”他便高高兴兴地出了这个办公室。
下午刚上班,大厂保管封五云骑着自行车,带着杨依林的办公用品来到了木器厂。
她进来厂院,木器厂青年工人邓奥生正好和她走了个碰面,邓奥生感觉封五云一身一脸的大厂傲劲,便打招呼说:“封总管,你这个大忙人一去有钱的大厂,可把这边不景气的小厂忘干净了?”
封五云见厂院有人,赶紧指指自行车前面的车楼,操着高音接话说:“我是来给杨厂长送办公用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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