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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6 章

渺渺看着林衍, 有些着急地问：“怎么了, 脸色这么白，那剑心玉又在你体内捣乱了？”

林衍摇了摇头。

“没事就好。”渺渺抓着他的双臂，正对上那双复杂的黑瞳，心中突生一阵不好的预感, “你方才说什么，你知道杀害林雪臣的凶手是谁？”

渺渺垂眸想着事, “会是谁呢, 你知道是谁下的手？”

林衍是知道的, 真相似甜腻的吃食, 夹着苦痛与欢喜, 一同埋没在深渊之中。他沉着声，过了许久才启唇应道。

渺渺听见他说,

“是我。”

父亲最爱做鱼宴, 烤鱼蒸鱼换着花样做。他的记忆停留在多年前父亲淌水捉鱼的时候，他抱着鱼篓等在溪边，听着父亲捉鱼时的念叨。

他原本以为所有已然幻灭的过往, 在他吃完了鱼宴在母亲的臂弯中睡着之后才骤然破碎, 但实则在他父亲下水捉鱼前, 他已然落入这场长达十几年的噩梦里。

剑心玉冲破的禁制，不仅是他浑身的筋骨灵脉, 连带着那久远的记忆也尽数摊开在他的面前，平静宁和的背后是血腥铺满的真相，也是他不敢言说的苦痛。

于他而言是睡前睡后的荒唐景况, 真相揭开后他却是局中一枚棋子，落子是满盘皆输。

那日午后，他练完剑听娘亲说晚上吃鱼，便急不可耐地想去林里摘野果，上回娘亲把野果放入鱼腹中，蒸出来的鱼完全是另一个美妙味道，“是蒸鱼吗？”

“吃什么鱼？”娘亲阿凌拿着小竹鞭，在苍风林的木屋外严声厉语：“今日挥剑还差千次。”

林衍蹲马步腿都蹲麻了，只好委屈抿着嘴，“晚了天就黑了，一会赶不上父亲的鱼。”

阿凌道：“晨起偷懒还有话说了？今日没挥够数不准去林里摘果子，你父亲惯着你，这些日子考教你剑法退步了不少，哪能任你胡闹……”

林衍听着娘亲的唠叨，知道蹲完马步还得练剑千次，但他等不及这些，等着娘亲回屋去收拾东西时，悄无声息就从院子里溜了出去。

他长了心眼，知道避开西边的小路走，娘亲的屋里有个小窗，能看到西边的路，上回他就是在那被抓了的。

林雪臣负手站在溪边，看着那矫健的小身影翻过高树，站在高树枝丫上挥手跟他打招呼，随后直直往东边的林子去。

他但笑不语，等到林衍的身影消失在林间时，才高喊道：“阿凌，小衍跑了。”

林衍穿梭在林间，隐约还能听见父亲的声音以及娘亲从屋里跑出来的笑骂声，他跳得更起劲，脚下功夫十足，不过一会便到了林间最茂密的野果林中。

苍风林间的野兽甚多，但敢逗留在他们居所附近的都是些没长灵智的小兽，林衍跟几只雀抢了果实，用衣兜装满了才从树上下来。

“这些能做好多鱼了。”

林衍怕果子掉了，还用衣摆兜住不少，摇摇晃晃往回走。

风过无声，他小心护着瓜果往前走，却没注意到了身后出现了一个身影。等到他反应过来时，那人已从他身后伸出手，捂住他往密林中拖去。

林衍只觉得神智一阵恍惚，迷糊之间只感觉到那人在自己身上画了什么，但是他被朦胧的雾盖住了，怎么也挣脱不开，听着那人讲着听不懂的话。

等到林衍再度醒来的时候，他还停留在原来摘瓜果的地方，仿佛那突然出现的人只是他恍惚间的异象。林衍并未觉得奇怪，只是想蹲马步晒太阳久了，摘个果子都有点昏。

瓜果掉了一地，林衍只好弯下腰来把瓜果捡起来，兜里放不下了，就解了衣衫全部网住。

他捡到一半，才发现瓜果里多了好几个长相大的没怎么见过的果实，他迟疑了一会，其中一个就被路过的松鼠抱走了。

林衍拈起一个小果子砸向松鼠，赶忙把瓜果收好了，抱稳了往家走。

娘亲阿凌守在院门口，拿着竹鞭儿看着林衍。

林衍扭头看了他父亲一眼，知道求助无望后眼巴巴地看着他娘亲，“我错了。”

阿凌训了他几句，等着他把瓜果放回屋里后，才让他继续蹲马步挥剑去。

夜间冷了些，火堆旁支着鱼。

林衍气喘吁吁地躺在一旁，身侧放着他的小木剑，有气无力地说：“今晚不吃蒸鱼了，我特意摘的果子。”

娘亲阿凌面无表情道：“让你偷懒，蒸鱼改天吃。”

林衍偏过头，委屈了一阵后又振作起来吃鱼。娘亲阿凌又问：“今日还没考教你的功课，鱼还没好，你先把这几日学的剑法练给你父亲看看。”

林雪臣前几日教了他剑法，不过因为林衍偷懒，父亲纵然。这教人的事就落在了娘亲阿凌身上，林衍在父亲身上吃了甜头，到了母亲这只能吃苦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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