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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逃学

又过了几天，老师来了，男老师，据叶厉霆说是重点小学的老师，花了大力气请来的，让叶熄跟着人家好好学习。

叶熄怯怯地点头说是，跟着那老师从汉语拼音一点点学起。

这老师膀大腰圆，生得一脸屠夫相，长着络腮胡子，教学完全按照重点小学的那一套来，管教叶熄极严，拼音读不对了还要打手板。

叶熄打心里害怕这个老师，一害怕就紧张，一紧张就什么东西都听不下去，学习进度极慢。

那老师教过的差生不少，但像叶熄这样的差生，他还真是第一次见，别的不说，10岁了，还连个拼音都不会写，教几遍都记不住。上课还爱搞小动作，猴子一样，坐不了10分钟就要东张西望，搞得他自己都有点儿怀疑人生了。

那老师受不了，向叶厉霆大吐苦水，之后又递了辞呈，叶厉霆左劝右劝劝不住，只得再给叶熄重新找家庭教师。

叶厉霆来问叶熄：“幺儿呀，老师说你上课不认真听讲是怎么回事？”

叶熄头埋得低低的，难过地连大气都不敢出。

他心里又是愧疚又是委屈，明明已经很努力很努力地在学习了，却偏偏脑子不开窍一样，学什么都装不进去，来来回回地被老师训，白白浪费了爸爸的血汗钱。

叶燃在旁边劝道：“幺儿在外面过了那么多年的流浪生活，性格活泼了些，喜动不喜静也是正常的。爸，我觉得您给幺儿的课程排得有点儿满了，早上八点学习到晚上八点，中间午饭晚饭共休息三个小时，幺儿一时半会儿肯定接受不了啊。”

叶厉霆呵斥道：“这没你的事，你懂什么？幺儿跟别的小孩儿相比，已经落下6年的课程了，不抓紧，不拼命，怎么补得上来？你还指望幺儿以后跟你一样，连个像样的大学都考不上？”

叶熄拼命忍住泪水，小声说道：“爸爸，我会、我会好好学习的，您别再说二哥哥了。”

叶厉霆叹了口气，只得作罢。

叶厉霆手段雷厉风行，第二天，又换了一个女老师来教，也是个重点小学的。

女老师尖下巴，戴眼镜，平时不苟言笑。

叶厉霆跟老师商量过了，尽量不要体罚孩子，这老师便不训叶熄，也不打他。

只是叶熄学东西太慢，写东西又容易出错，老师便要求叶熄抄写，反反复复地抄写，一张纸一张纸地抄写，一直抄到能形成条件反射，老师一说拼音，叶熄立马就能拼出来的程度。

不得不说，这方法立竿见影，叶厉霆来验收成果时，发现小儿子进步不小，当即对那女老师赞不绝口，大赞不愧是重点小学的老师，果然教学有方云云。

只是，那些天，叶熄晚上睡觉的时候，手都是抖的，手指头疼得弯不下来，一做梦就梦见一堆英语单词、汉语拼音追着他跑，大狼狗一样，吓得他在梦里大叫：“二哥哥——！”

“你发什么神经？”叶烬被他吵醒，揉着眼睛，恨恨地踢了他一脚。

叶熄“腾”地坐起，小胸脯不住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脸虚汗。

“怎么了怎么了？”叶燃连拖鞋都顾不得穿，光着脚就进来了。

叶烬拿枕头丢叶燃，说，“进我房间先敲门！”

叶燃把叶熄抱在怀里，拿湿巾给他擦汗，大手帮他顺着背，问，“幺儿又做噩梦了？”

叶熄点头，小脑在埋在叶燃怀里蹭来蹭去，一沾上叶燃怀抱的温度就舍不得移开了。

叶燃哭笑不得地抱叶熄去自己房间睡，叶烬不住地拿眼斜叶燃。

翌日，又是一大天的学习。

学习，学习，学习，学得叶熄只想吐血，手都要断了，学得他甚至萌生了还不如像以前一样，接着出去流浪的想法。

10分钟的课间休息，叶熄坐在前院的秋千上，小手抓着缆绳，目光呆滞，一动不动的，像个呆呆傻傻的木头人。

“喂！小叶熄！”楚名彰又来扒他家墙头，脚踩一众小喽啰叫道，“出来，带你玩！”

叶熄呆呆地望着他，傻愣愣地问，“你是谁？”

楚名彰一脸坏笑，“学习学傻了？我是你名彰哥哥呀，这都不记得了？别学了，出来玩吧！”

叶熄这才记起楚名彰来。

楚名彰只不过随口一提，叶熄被压抑许久的天性却是如山洪一般，刹那间倾泻了出来。

他突然就不想学习了。

以前也有过这种念头，只是敢想想，但好像就是一念之间的事情，他突然就下定了决心，对！不学习了！出去玩！

他的心砰砰砰地狂跳了起来，什么后果呀，愧疚呀，前途呀，全不顾了，有的只有打心眼里的兴奋。

“你别拿蛇吓我。”叶熄说。

“不吓你，不吓你，”楚名彰连声说道，“快出来。”

叶熄开了院门溜出去，十分钟课间时间到了，女老师从屋子里出来叫人，正好见叶熄溜出门去。

“叶熄！”女老师喊道。

叶熄有了那么一瞬间的犹豫，楚名彰的猛地拉住叶熄的小手，道，“快跑。”

楚名彰紧紧拉着叶熄，一路带着他跑，两人穿过长满三叶草的花园，鞋子上沾满泥泞，昨晚积下的雨水映出他们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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