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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先生打破了尴尬,起身道,“延之,夫人病好了许多,顺道来看我。她本想去帮你收拾校场的寝间,不如带她过去?至于今晚的酒宴,我去也是一样的。”
卢士信这才回神一般,立刻道,“对对对对,你们小两口亲热去——”
越说越不像话了。
杨丫儿气鼓鼓地看着卢士信,这样满嘴乱七八糟的人,怎么会是将军的义兄?
顾皎扯下杨丫儿的手,略期待地看着李恒,“将军可以带我去吗?”
李恒被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头更痛了。他脑中隐约有个念头,龙牙关口那日,还是吓得轻了。
“延之。”魏先生久未得到回复,声音提高了一分。
卢士信给了李恒一脚,李恒退一步避开,这才道,“你跟我来。”
顾皎脸红红的,小声对魏先生道谢。她小快步追上去,又对卢士信叫了声义兄。
卢士信干巴巴地笑一下,不料却被杨丫儿刮一眼。他视线开始游移,也有点想不通,顾家的小丫头,凭什么那么凶?
待人走掉,卢士信叹口气,“真是倒霉。”
魏明看他一眼,“大过年的,别来我这儿喷晦气。”
卢士信十分不明白的样子,“先生,怎么想都想不通。咱们要的是粮,何必把延之赔出去?我就不信了,让延之带着铁骑进龙口绕几圈,敢有不交粮的?”
“一年两年可交,三四年之后呢?再四五年呢?”魏明摇头,“士信啊士信,你们诸多兄弟皆是我学生,怎么唯独你只学会了打仗,没学会为将呢?”
他摆明了一副不信的样子,道,“就算这样,纳成妾就好了,何必娶妻?”
魏明痛心疾首道,“夫人敬爱将军,夫唱妇随,有什么不好?你个狗崽子,再放屁,我就要上戒尺了!”
“老子给你讲了许久的阳谋,阳谋!你懂不懂什么叫阳谋?”既要谋顾家的财,更要谋顾家的人,人财双得才是最最上策。
卢士信被骂得抱头鼠窜,直呼倒霉。他看看又有些阴沉沉的天,兴许明后日又要下雪。
还是,提前回郡城好了。义父和大小姐若是问起来,只好说延之意兴阑珊,破罐子破摔罢了。
顾皎一边追在李恒后面,一边庆幸。
顾青山给的嫁妆,恐怕除了一些女人的珠宝、布匹之物外,田产和庄园都是借着嫁妆的名头送李恒的。只她若不识趣,魏先生会另外想办法。不过,反正拿的都不是自己的东西,不如趁势送出去刷个好感,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
魏先生是个妙人,以他目前撮合夫妻的态度来看,她丢个桃儿去,还回来的不说李子,芝麻肯定是有的。
只前面那个急步快走的李恒,反而难搞定。
“将军——”她把住一根柱子,小口喘息,“能不能稍微走慢些?”
李恒远远地停住,半转身看着她。
她道,“对不住,我走不快,拖累你了。”
杨丫儿摸出手帕,给她擦了擦额头,“夫人,出汗了。先生刚交待了,病还没好完,需得将养着。”
“你若是累了,回去休息。”李恒明显很不耐烦了。
顾皎深吸两口气,平复心跳后走他身边,“我病了多日,将军身边的事情均疏忽了,再拖延便说不过去。”
李恒眼角抽了一下,没再说什么,继续往前走。只这次,节奏放慢了一倍。
顾皎转头招杨丫儿快点跟上,自己低头笑了笑。
她抬头,收起笑,小碎步紧跟着,好奇道,“将军,还有多远呢?”
停了好一会儿,李恒才道,“出右边的通道,再走一刻钟就到。”
看来,这校场果然很大。
顾皎捧着手再嘴边,哈着热气,“爹爹和哥哥说过,城中每过年便会起灯楼,辉煌好看极了。我还没亲见过,大年夜能不能带我去看看?”
灯楼乃是一年一度的盛会,已流传百年。城墙临渡口处,有一高楼。逢年的时候,各家各户便会制作好灯笼,纷纷挂上去。等到跨年的时辰,一一点燃,那光能照得半天和半条江辉煌无比。
城中的守官,富人,平地的地主豪强,确实有上帖子邀请李恒。
他道,“你病未好。”
顾皎抿了抿唇,“必穿许多衣服,带上手炉,不令将军麻烦。”
“到时候再说。”
居然就退步了?
她悄悄看一眼杨丫儿,杨丫儿也是不可置信的样子。
一行人转出西边的跨院,入了一条长长的夹巷巷,开始有兵甲出现。他们见了李恒,齐刷刷地叫‘将军’。
顾皎其实有点佩服,不过十九岁的少年人,居然就有如此威势。魏先生肯为他筹谋是助力,可他自己强悍的战斗力才是主要原因。她便收起刚才的几分轻慢,正正经经跟在后面。
夹巷的尽头,便是校场。
所谓校场,一个扩大的平地而已。旁边石锁石块,许多兵丁在操练。场边有几排简易的房舍,最前排是宿舍,后面便是马棚。好几个小兵给马解了套子,在场中溜着。
那大白马,远远见了李恒便嘶鸣起来。他轻轻吹了个口哨,白马立刻舍了小兵,迈着极有节奏的步伐过来。
李恒伸手,马垂头蹭了蹭,十分亲热。他微微一笑,整张脸都生动起来。
果然是爱马的。
顾皎很羡慕,在现代当学生的时候,开车、互联网、游泳几大必备技能她都能掌握;来了这边,马是一定要学起来的,毕竟是最快的逃跑工具,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保命。
她道,“将军,它叫什么名字?”
“白电。”
真贴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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