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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皎皎’,顾皎如坠梦中。
青天白日, 她没讨好他, 没勾|引他,也没和他亲热, 他居然毫无征兆地主动叫她‘皎皎’。
幸福来得太快, 她有些承受不了。一定要嘉奖勺儿和勺儿爹,他们这事办得好, 办得妙。当然,要奖励自己, 自己的主意也出得好。
顾皎一面胡思乱想, 脸红了,额头也出汗了, 心脏更是砰砰乱跳。
回东院的路上, 她差点没撞上柱子。
李恒一把将她捞起来, “你在做什么?”
顾皎两手捂着脸, 看看他,再看看柳丫儿,笑得没停。
柳丫儿见势头不好, 一溜烟跑走了。
李恒这才道,“是不是外面吹风, 又犯病了?”
犯病在别处是骂人的话,在李恒那儿就是关心的呀。
顾皎还冲着他笑, 没完没了。
李恒摇头, 真是个傻子。他牵着她进院子, 开了正房的门,直接推着去侧间。
她却抱着他的胳膊不放,近乎于挂在他身上,“延之——”
“什么?”他想脱出手来,将人安置去软塌。
可惜,她不如他的意,不仅缠得更紧了,还刻意凑他脸前去,“延之——”
“叫我做甚?”他又问。
顾皎‘嘻嘻’笑,看着他的眼睛笑,对着他的鼻子笑,对他线条完美的唇更满意。
李恒身后推开她的脸,她干脆往下一缩,扑到他怀里去。
他被缠得没法了,只好抱着她的腰坐去软塌,“你怎么了?”
她在他怀中抬头,“延之,你刚叫我皎皎哎。”
李恒笑了一下,整张脸都柔和了,眼睛犹如春日澄澈的湖水。
顾皎总算知道他为什么不爱在人前笑了,完全是犯规的。任谁见了这样一张笑脸,都绝对不会将他看成杀人的魔刹。只可能是一个好看到极致,甚至干净得不染尘埃的王子。这样的人上了战场,该是被人护在中央,不忍他被伤害。怪不得他要用冰霜将自己裹起来,用那鬼面将脸挡起来。
“再叫一声。”她有些贪心。
他偏开头,“马上要晚食了。”
“对啊,趁她们还没来,你悄悄儿地叫一声。”她靠着他肩膀,看着他,忍不住伸手去掰他的脸。
“你能悄悄的?”李恒是不信的。
“怎么不能了?”
“你觉得你说话很小声吗?”
“难道不是?”顾皎来劲了,“我一向都很斯文的呀,除了那次以为你被烧在灯楼才激动了些。”
李恒忍不住想逗逗她,道,“对我来说,没差的。”
“你什么意思?”
“就是都能听见?”
顾皎缓缓睁大眼睛,吐出四个字,“耳聪目明?”
李恒点头,“说你是小丫头,还不认?人前人后两张脸,还挺会演的。”
她笑一下,拉着他的手盖在自己脸上,“延之,你摸摸看,我这是一张脸还是两张脸呀。”
他不摸,她偏要他摸。
他还不摸,她就有点委屈了,“那你还冤枉我?我哪儿演了?我对着你的时候好,那是真情流露。跟小丫头们闲话,那是女孩子表示亲热。你懂不懂?懂不懂?”
他忍不住又笑了,可顾皎就喜欢看他笑的样子,特别是眼波盈盈,一下变得温柔极了。
她直起身,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他怔了一下,她却含着笑,又亲一下。
“延之,你不叫我皎皎就算了。总之,我就是喜欢你的呀——”
李恒的眼睛又变得深了,他看一眼半开的小院门,起身。顾皎不放他,他哄道,“且等我去关个门。”
正房门关上,顾皎整个人被按在榻上动也不能动了。
这样,就对了嘛。
暮色四合,青山欲坠。
龙口城城门半合,只能太阳下山便要关上。
因灯楼被烧毁,城中暂时执行宵禁,入夜后也需关城门。
眼见得太阳只在山尖留下一轮淡黄色,城门的兵丁开始下锁。
不想,两匹骏马踏碎夕阳,冲着城门的方向而来。
一马上有人,手执一面黑旗,显是青州王的信使。
“八百里急信。”城门兵丁吓了一跳,何尝见过这玩意?
那信使驭马前行,直到城门处拉缰绳,马起前蹄昂立嘶鸣。
“李恒将军可在城中。”那人道。
城门兵丁道,“将军扎营西府。”
那人便要去西边,不想城门兵丁又道,“这会子入了龙牙关口,在顾家过年未归呢。”
“哪儿?”
“顾家庄。”
“带路。”
城门兵丁待要回绝,然那人甩出马鞭,一卷而拖起放到另一匹空骑上。
“走。”
剩下的兵丁面面相觑,只倒抽一口凉气。
什么事那么着急找李恒将军?李恒善战,找他除了打仗,还能有什么好事?
可见,龙口这边恐也要乱起来了。
顾皎要自立,不想事事靠丫头,头件事便是学梳头。
此间已婚妇女需挽发,用发油牢牢地定在头上,再插许多簪环。可她很不喜欢发油的感觉,从不让杨丫儿使用。因这原因,头发十分蓬松,也很难成形。每日梳头,杨丫儿都要想尽办法令头发服帖,不然只半日便要散。
她对着铜镜,用头绳左右绕,怎么都觉得不对劲。
李恒捡了跟银簪,拨了拨灯芯,房间亮堂了许多。
她在镜子里看着他,“梳头怎么这么难?延之,你的头发怎么弄的?”
李恒坐在脚踏板上,已经看她折腾了许久。他道,“挽起来,塞入冠中便好。”
“有那么简单?”她不信,“你做给我看。”
他起身,坐过去。
顾皎伸手便要去拆他的头发,他偏了一下,道,“你能帮我复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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