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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皎进院子, 李恒立刻丢了剑,将她拉自己怀中。
许星瞥了一眼,将院门关上了。
顾皎多少有些不好意思,问道, “你怎么了?”
“你去哪儿了?”他小声地问。
“出去找大夫, 商量怎么给你吃药。你的心肺仿佛也有些问题,得趁机一起调养好了。”她牵着他,要往屋子里去, “那些黑甲卫士很操心你,你怎无缘无故发脾气打人?”
李恒不说话,进了屋子才道, “我打得越痛, 他们越高兴呢。”
代表他身体无大碍。
顾皎不懂他们的交流, 将他按在软塌上,伸手便去解他的前襟。果然, 那番活动,缝线的地方有些崩了,又浸出鲜红的血来。她有些不开心, 好不容易才养好一点点, 又白费了。
李恒却摸着她的头,“无事,我命硬得很。只要还有口气, 都能活得过来。”
命硬?她难解地看他一眼, 再命硬的人, 也终究有绝路的时候。否则,他在书中的结局怎会死于落凤坡?
顾皎没答他的话,重新去拿了干净的布条和酒精来,给他处理了一番。他理屈,一声不吭任由她摆弄。许久后,他才道,“皎皎,以后你去哪儿,得单告诉我一声。睡醒了不见你的人,我心头着实很慌。”
“慌甚?”她帮他把衣襟理回去,扣好扣子。
“怕你不见了。”
她失笑,“我还能去哪儿?”
他滋味复杂地看着她,“我怎知,兴许是什么别人去不了的地方。”
李恒少有这般幼稚和任性的时候,顾皎便应了,“行,以后去哪儿都告诉你,好不好?”
“我同意了,要带上人,才能出去。”
这就有点过份了吧?
顾皎的眉略扬了扬,李恒立刻补了一句,“在西府的时候,你也是这般要求我的。”
她气结,嘟囔道,“你记性这般好?”
“嗯。”他大言不惭地点头,模样还颇认真。
“好了,站起来,再回去床上躺会。”她道,“你脚上的小口子也还在长,少走路,少用力。”
“躺得厌烦了。”他干脆靠到软塌侧壁上,整个人斜躺着,拍了拍旁边的空位,“你陪我,咱们说会话。”
顾皎当真拆了头上的簪子,靠着他躺下。
两人面对面,四目相对,直看到灵魂里面去了。
李恒抬手,摸摸她的脸,“我把许星给你了,为甚不叫他带你上山找宽爷?等冬天过完,开春后再下山?那时候京州必有一个结果,也不会凶险。”
“若只得我一个,自然早跑了。”她也学着他的样子,去摸摸他的脸,描绘他眉毛的形状,“可我有将军,就不能轻易走。”
他的眼中有疑惑,显出几分少年的纯稚。
她忍不住去他唇上碰了一口,道,“将军欲天下无士,真是好狂妄的想法。可才杀得一郡的几家士人,便闹得天下沸沸扬扬,青州王迫于压力将你贬到龙口小城。若你再杀一州的士人呢?两州呢?乃至三州四州?士人掌着权,又善写文章,还管着朝堂。你要将他们赶尽杀绝了,他们还会客气?自然笔若刀锋,先将你斥成暴戾恶人,滥杀好杀——”
李恒手停住了。
顾皎知他听进去了,这才道,“可我知你不是滥杀好杀啊。龙牙关口,逮了辜大,你也让周志坚查证了罪行,是不是?然天下万民,有多少能亲见你的公正?又有多少知你苦心?大多便是人云亦云,听从名声罢了。”
“若我走,那真是极简单。可流言来的时候,龙口百姓自然会想,将军夫人艰难的时候抛弃了我们,她的夫君果然是这般恶人。我不走,与他们共渡艰险。流言来的时候,起码会有人出来喊一嗓子,夫人跟咱们吃一锅饭,将军才不是那样的坏人。”
她笑问,“延之,我说的对不对?”
李恒半起身,看着她,直恨不得将她揉入自己的骨血之中。他狠狠地亲她,紧紧地抱着她,怎么也撒不开手。
顾皎和李恒说了一日话,感觉将穿来书中一年的话都说尽了。
声音略嘶哑的时候,他便去翻架子上的糖盒子,喂她吃糖。她吃得香甜,他见了眼热,也想吃。然偏不吃盒子里干净的,非亲去她口中抢夺。考虑到他胸口的伤,她不便挣扎,只好纵容他,当真吃了好大的亏。
闹腾一番,均有些情动,他的眼神很是动摇。
顾皎忙道,“可不能大意,大夫交待了,需得养精蓄锐。”
“庸医。”他很不满,“除了刀伤,其它都好了。”
“年轻的时候不注意,年纪大就该吃亏了。”她挣扎出去,“该吃晚食了,我去看饭来了没。”
李恒怏怏地放开她,倒去软塌的另一头。
开得院子门,是许星来送饭。
顾皎接了托盘要走,许星却不放。
“怎了?”她问。
许星冲正房的方向偏一下头,“还没好呢?还闹病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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