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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恒不是一个好搞的人。
顾皎第一次搞定他, 默默观察,小心求证, 大胆勾引,远距离书信保持热度, 最终彻底敞开心扉, 约莫一年。这一年里, 她各种压抑本性, 表现得光明正向又积极,几乎是二十四小时营业, 才敲开了将他包裹起来的坚冰。
现在, 她得第二次搞定他,在他的心上包裹一层铠甲, 令他信任她,有安全感,不怕失去。唯有不怕失去,才舍得将她捧出去见高复。
粗略估计,难度翻倍。
顾皎躺在卧榻上想了许久,默默叹息一声。爱是武器, 也是束缚, 自己当真是作茧自缚。
她想得太久, 一动未动,直到李恒回来。
李恒进屋, 没如往常一般凑过来, 只看了一眼, 便去内间找衣裳换洗。
顾皎懒洋洋地坐起身,跟着去内间。
他解头发,脱衣裳,露出前胸和后背上的伤痕。
她伸手摸了一把,道,“还痛不?”
他挡开她的手,披上一件浴衣出去冲凉,十分冷静的模样。
还在生气呢。
顾皎也去灶间,见他在加热水,便帮着准备皂角和香膏。待他冲洗干净,入了浴桶后,便走过去,用丝瓜布给搓背。年轻人的恢复力确实惊人,皮肤和肌肉早就恢复了弹性,那些伤痕只剩下浅浅白白的一条。
李恒头靠在浴桶上,略微闭眼,“帮我洗头。”
颐指气使,仿佛恢复从前还未相爱时候的模样。
她便去找水瓢来,舀起一点水,小心地将长发湿润。上皂角和香膏,指头按压,从眉心头顶至两侧太阳穴。显然,她的力道还不错,穴位也按压得比较准确,他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
“要不要再重一点?”她问。
“可以。”他终于答话了。
顾皎便再加了几分力气,奈何这身体强度有限,重也重不去哪儿。
李恒略有几分嫌弃,“手无缚鸡之力。”
确实弱得有那么一逼,离了男人便不能活。
若是以往,顾皎自有许多话去迎合。然今日不知为何,总提不起精神,便沉默了。她不说话,他也就再不开口,略微闭上眼睛养神。顾皎按得一刻钟,听见他的呼吸规律起来,仿佛睡着了一般,便试探着收了力气。加热水,将头发洗干净盘在他头顶,用布巾搭在肩膀上挡凉风。他睡着的时候当真规矩,睫毛盖住眼睛,鼻梁又挺又翘,红唇更令人想去亲一亲。
她这般想,也这般做了,低头去亲他的口。
只亲了一下,他却醒了。
蓝色的眼睛近距离情况下,给人的压迫感十分不同。顾皎想退,却被大手控住后脑勺,根本退不开。且他实在用力大得过份,几乎将她整个人揉碎一般,很不舒服。
“延之。”她含糊着,抗拒口中的舌,“轻些,我痛。”
往常这般,他就放了;可这回,他没放;不仅没放,还又加了几分力。
直到顾皎被憋得无法呼吸,李恒才放开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她摸了摸唇,道,“肿了。”
李恒起身,湿淋淋地跨出浴桶,张开双臂,“帮我穿衣裳。”
顾皎盯着他挺拔的后背看了几眼,抓起旁边的布巾盖上去,将水擦干。他终于拿出了前朝皇子和郡守的派头,一动不动,任由她伺候。
她眼睛暗了暗,且忍着。
然等到穿寝衣的时候,他还是那般不动,她的身高没法配合去整领子和袖口,便有些恼了。
“低一点。”她道。
李恒垂眸看她一下,略动了动。
顾皎咬唇,心里已经骂开了娘。可关键时候,跟他闹别扭不明智,还是哄着忍着吧。
李恒却勾了勾唇,道,“心里怎么骂我呢?”
“没。”她本能否定。
没?他心里冷笑,动了动脚,“把鞋拿过来,给我穿上。”
顾皎知,这人今晚就是故意来找事的。她憋着气,将鞋子挪到他脚边,“郡守大人,且动动你贵足吧。”
好容易穿戴好,李恒自出了洗澡间,坐去外间看书和信函。
顾皎借着帮忙泡茶的机会观察了一会子,虽然刚才小闹了一下,但此刻显得颇为平静。她心下稍安,将茶水放在他手边,自去找衣服洗漱了事。
中间含烟和杨丫儿进来,回了一些杂事。顾皎担心惹李恒烦躁,自去院子门口和她们小声说话。然还未说完,便听得他在屋中道,“人呢?”
含烟小声问,“夫人,郡守还跟你闹着呢?”
杨丫儿也取笑,“这次仿佛有些久了。只你们到底闹甚呢?”
顾皎苦笑,无非便是高复。只如脂被放在偏院冷落后,丫头们仿佛笃定了李恒离不开她,安全感大增,连笑话也敢说了。她叹口气,道,“也不知这回要多久才哄得回来。事情你们且先去办着,长庚和辜大那两处,能他们自己拿主意的便勿需回我了。”
“人呢?”李恒的声音更高了。
含烟和杨丫儿对看一眼,偷笑一声,自去了。
顾皎看着她们走,关上院门,心情却有些沉重了。她转身,却见李恒站在回廊下,冷冰冰地看着她。他几乎已长成青年的模样,眉宇间少了少年人的稚嫩,多了成年人的沉稳。他就那样看着她,仿佛看一个陌生人。
“丫头们来回事。”她解释。
李恒不言语,只将手伸出来,“过来。”
熟悉的动作和语言,勾起了顾皎心中的温情。她笑了笑,走过去,“延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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