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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一二年。
枝叶浓密的香樟林里,有废弃的公园,污黑的交椅,断裂的秋千。
低垂的老树,草屑丛生的绿茵地,干涸龟裂的喷泉池,柱上的小天使残破、肮脏,绿油的青苔爬满。
一个少女穿着直筒粗麻裙,赤着脚,趾上涂着猩红的蔻丹,踝骨处纹有大朵妖治艳丽的血色蔷薇,脚边放着一个檀木方盒子,里面装有疏松发黑的土。
漆黑及踝的长发被海棠滴翠珠子碧玉簪盘成髻,神情清冷诡谲。
葱玉十指上下揉捏,一团又一团的彩色橡皮泥自她手下成形。
大朵大朵的芙蕖、胭脂花、马蹄莲、天竺葵、大波斯菊妖艳的盛开。
她把这些放在脚旁的檀木盒内。周而复始。
低压阴沉的天幕下,有轻微的脚步声。
她知道是谁,是四年前她在江西小镇一个叫巢里的地方认识的女子。
寂和抬眼看了看悠闲而来的绿苏。
她穿着殷红的无袖旗袍,裙摆处用金色丝线绣成的艳红牡丹灼灼生辉,踩着十五厘米的细高跟,涂着深红的唇彩,卷发盘至一旁,一双狐媚眼。
喜欢喷浓烈的香水,抽刺鼻的雪茄。
“寂和,你得知道,这些泥土养不活你的花。我将要去哈尔滨,明天的车票,特来和你告别。”
“绿苏,你懂得,他们不需要依附别人而存在,土只是归宿。捏制的花,上亿年后也不会凋败。我将希望放在这长存,让灵魂永生。”
寂和上前抱了抱绿苏,闻着她身上古龙香水的味道,说:“哈尔滨太冷,我不能陪你同行。一切小心。”
绿苏回抱着她,轻声作别。
同绿苏分开后,寂和就把花留在樟林里,回了租住的江边小旅馆。
三楼的房间带有阳台,寂和时常坐在藤椅上,感受着晚风习习,夹带着海藻浓密的腥味。
凌晨六点钟,寂和披着鸦青色的薄毯,靠在椅背上,眼神漂浮,而后又恢复清明,伏在案桌上零零碎碎的写一些东西。
唐菲又打电话来催稿了,在这家旅馆住了几月有余,新书也写了快大半,可情节依旧没有实质性的突破。寂和决定出去走走散散心。
下楼的时候老板娘很热心的询问寂和是否要一起用早饭,她委婉的拒绝了,撑起大黑油布伞出了门。
这座小镇很安静,居住的人也很祥和。小孩子们在细雨里踩着水凼玩乐,老人坐在门口唠家常。
她沿着青灰水泥地一路走,站在石板桥上,看着河里的鱼跃上来吐泡呼吸,雨滴荡起一圈又一圈涟漪。
寂和就这样站了好一会儿,然后走下了桥,往桥下一家小卖铺走去,那里围着些小学生,撑着五颜六色的雨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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