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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夙愿得偿
时间：08-27 00:05 字数：6226
颜苏嘶了声，居然是那鸣蛇在说话，这声音是从她脑子里响起来的。
不管怎样，能沟通总是好事，她之前以为这鸣蛇是未开智的灵物，没想，早已有了灵识。她随即脸色一松，扬起满脸的歉意，将她全身的卖萌装乘的本事端出来：“大爷，我冤枉啊，我只是过路的，这都是误会。”
“误会？你来这天鸣山敢说不是冲着本尊而来？”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借我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啊。”
“那你所谓何来？”
颜苏诚恳的开口：“我是来看风景的。”
“喔？是吗？那既然来了，就留下来吧。”
“啊？不了不了，谢谢神尊招待，打扰了神尊休息，是颜苏的不是，我马上就走，绝不敢再叨扰了神尊。”颜苏讨好的说道，堆着满脸的笑容，一步步的往后退去。她看得出来，这满身杀气的鸣蛇绝对是个阴险之辈。
反正她小姑娘一个，能曲能伸，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鸣蛇冷笑一声：“本尊的地盘，岂是任人说来便来说走便走。”
它高高的翘起尾巴，猛地向下一甩，只见漫天的火焰夹着隐隐的雷声轰隆隆的劈头盖脸的砸下来，颜苏尖叫一声，猛提内息，腾在半空中。待再看去，原先站立的地方也是一片火焰，砸出一个个深深的洞，幸好这一带都是山岩石壁，那火焰落地后自燃了数秒又慢慢的熄灭。
“所有来找本尊的人，都为本尊留了下来，你也不例外。”它甩着尾巴连连冷笑
颜苏跌坐在云团上，她本想一逃了之，可这鸣蛇次次攻击均堵了她的退路，而她真气外泄内息不稳，之前的战斗让她消耗巨大，连现下凝出的云团已是不稳之极，随时都会散开来。
有些颤抖的无奈开口：“那你留下他们，要干什么呀？”乘着说话的空隙，她拼命的调养内息。就算逃不掉，好歹也要多撑一会儿，万一遇上哪个路过的神仙，好心拉她一把呢？
可惜，近段时间，所有神仙道友都有志一同的绕道走，任颜苏东扯西拉的拖了好些时间，天空中，除了没有灵气的云朵飘过，连只飞鸟都未出现。
“当然是吃了，这山上人兽稀少，难得有人送上门，本尊自然不会放过。人肉的味道乃是世间美味，特别是那些以人身入道的仙者，更是美味无穷。”说着，它还伸出舌头舔舔嘴唇，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颜苏瞪大眼睛，难怪方才一路走来，她都没遇见任何飞禽走兽，这变态在这山上这么多年，怎么就没有人来收了它？
“虽说你个子是小了点，不过本尊也不挑，乖乖让本尊吃了你，也好少些皮肉痛。本尊一向喜欢生吃，烤熟的味道总是差了些。”
颜苏还待开口，但它已明显不耐烦。
漫天的火焰再次爆涨开来，颜苏屁股下的云团瞬间蒸发成水汽飘失无踪，她尖叫一声半空中坠下，电光火石间，她突然想起夜霖送她的蜃气珠。蜃气珠是水里的宝物，在这半空中也不知是否有用，但如今也管不了那么多，先祭了出来。
一张薄薄的泡泡膜瞬间将她整个包了起来，险险止住了她的坠势，慢悠悠的往地面飘去。透明的气膜带着丝丝的水气，随着颜苏的走动微微的起伏着，看着随时都像要迸裂，但却牢牢的将鸣蛇所有的火团都挡在了外面。
颜苏捂着胸口蹲坐着，喘得整颗心都快跳了出来，胸前闷痛得厉害，衣服早已湿透，被烧得通红的脸庞在蜃气珠内，终于有所缓和。
夜霖，又救了她一回。
那鸣蛇气极：“臭丫头，你以为有这个法宝，本尊就耐何不了你？”它愤怒的连连摆尾，空中的焰团密密麻麻的砸将下来，攻势比之前加了数倍，虽说它一向喜欢生吃，但眼前这个活物明显激怒了它，偶尔，它也不介意烤熟了吃。
然而所有的冲天大火在碰到蜃气珠，都随着轻响，化为一缕缕的白烟腾空而去，如数熄灭在那片薄薄的水膜外。
颜苏坐在地上有些得意，忍不住冲着半空中的鸣蛇挑衅：“喷吧喷吧，累不死你。”
她一边看着鸣蛇表演，一边赶紧调养身息，心思不免活络起来，刚刚打不过的时候，她是想跑，可现在这仙障如此牢靠，她再灰溜溜的回去，又有些不甘心。
这么作死的想法在心底溜了一圈后，她决定了，要搏上一搏，就算不送给帝君做新婚贺礼，也可以送给师父养身补元。她想，总不能白来一趟。
稍稍调理了自己一番，她从地上坐起，抽出赤练，盯着不远处的鸣蛇思索着。那鸣蛇似有意识，怒瞪着颜苏快速的飞来飞去，拍打着翅膀，高高的甩着尾巴，不让颜苏有任何可乘之机。
通过蜃气珠薄薄的膜，颜苏仰望着半空中很暴躁的鸣蛇，如果不能一击而中，她立马就掉头回太苍。
赤练鞭如长龙出云，伴着电光闪烁，一路劈里叭啦向鸣蛇直扑而去。鸣蛇腾空而起，光洁溜溜的身体擦着颜苏的光膜飞过，长长的尾巴挟着威猛的狂风，与赤练鞭在空中相遇，一阵地动山摇，两者心下都有些震动。
看来是打不死了，走了走了。颜苏这下子真是没兴趣了，掉头就想离开。
可鸣蛇怎会是易与之辈，怎会如此轻易放走一个对自己威胁性不小的人。它没有脚，在半空中大范围的急进急退，震怒的嘶鸣着，尖啸凌厉刺耳。蓦地，蛇头仰天翘起，嘴巴大张，竟想一口生吞了颜苏。
这嘴巴真大啊，都快赶上长墟殿那个院子。颜苏有些后悔，早知道就带把剑来，真被吞了，进了肚子还可以从里面剖腹自救。
生死关头，再不容多想。她脑中一闪，从前重衍所教的一招一式自动重现，随着灵识，手中赤练仿似活了，带着她腾转飞挪，带着蜃气圈，转眼就飞到鸣蛇的背后方。赤练光芒大现，灵活的扭着，将鸣蛇的大嘴给死死的捆了起来。鸣蛇从半空中摔落下来，颜苏一时不察，被一起拽了下来，摔在它的背上。锋利的翅膀似利刃般，穿透了蜃气圈，扎穿她的肩胛。
她果然还是太看得起这蜃气珠，这货只有法防，物防为零啊。颜苏在心里默默淌泪，预估失误，她现在想跑都跑不了。
还是那句话，自作孽，不可活。
鲜血顺着衣裳往下淌，颜苏咬着牙死死的拽着赤练，到了这个地步，唯有拼死一搏。鸣蛇不甘被缚，虽嘴不能动，依旧殊死挣扎，天上地下，到处翻滚撞击。裂石滚滚而下，尘土飞扬草木四溅，一声声如轰雷般，在天鸣山上久久不歇。
颜苏小小的身子挂在鸣蛇的嘴边，随着它的猛烈动作而不停的被甩来甩去，那只握着赤练的手已经麻木的毫无知觉，但她明白，到如今，她若松手，唯有死路，蜃气球在方才那番大动作中，已然破裂，碎得渣渣都不剩。
“既然你不想放过我，那姑奶奶就跟你死磕到底。”她恨恨的说着，事到如今，就算死，也得拉个垫背的。
她按脑中灵识所现，飞快的单手结印，一道道带着些微红光的符咒在她掌下成形，随即一掌掌不停的拍在蛇身上，只盯着一个地方打。鸣蛇体外的鳞片开始渐渐的崩裂掉落，露出里面红丝丝的肌理，随着颜苏的掌劲，伤口崩裂的越来越大。
鸣蛇痛苦四处不停翻滚，可苦于嘴巴被困，只恨得想将背上之人碎尸万段。
鸣蛇的背上鳞片坚硬如铁，片片锋利似锥，很快，颜苏的手掌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鸣蛇终于受不住：“仙姑，求求你，我错了，求求你放过小的。”
听着鸣蛇不断的哀求，颜苏木着脸只当没听见。你不是很强吗？你不是很硬吗？你之前不是还拽得二五八万吗？
让她这时停手，除非她傻了。错过了这次，她没有第二次杀它的机会。而它，分分钟可以摁扁她。
不知何时，鸣蛇不再滚动，气息全无的安静了下来。风云汇集大雨倾盆，颜苏趴在鸣蛇的身上，手底机械的拍打着，脑中一片空白……
随着大雨滂沱淋漓，地上的雨水一片血红，慢慢的四散流淌，分不清是颜苏的还是鸣蛇的……
颜苏醒来的时候已近黄昏，大雨不知何时已停，天鸣山因地势原因，连毕方都不太乐意呆，落日总是比其它地方早。
霞光漫天中，颜苏捂着伤口喘着粗气踉跄着站起来，举目四望，一片狼藉。
观地上的泥泞痕迹，颜苏推测，距离大战至少一日有余。
到现在，她才终于敢相信自己蛇口脱身了。硕大的鸣蛇扭曲着横在不远处，肚皮朝上无一丝声息，四支大翅膀已断了两支，凌乱的丢弃在一边。
深吸一口气，颜苏双指起式，隔空剖开它的腹部，取出一颗带着腥气的红丹，即使鸣蛇已死去多时，这颗红丹依旧有微微的余温。若非这鸣蛇已死去，凭她修为，手指头划断了也剖不开它的肚子。
所以说，神兽就是神兽，如一般的妖物，死去后，元丹基本损毁，个别修为深厚的会有例外，但保存的时间都不会太长。
想到这，颜苏又赶紧后退了几步，她有些怕这神兽万一变异怎么办？照她现如今的惨样，想都不用想。
本还想再歇歇，恢复点元气再动身回太苍，现下却是没胆子了。和这么条凶蛇独自在一起，就算它死了，她也不放心，太没有安全感了。
一咬牙，拼着最后一点精气神，颜苏御风而行，往太苍境而去。
一般为显尊敬，太苍所有弟子门人和来访宾客，都会在山门前按下云头，再徒步进去。
半空中，颜苏略微犹豫了下，还是直接飞往长墟殿。非是她不敬师门，实在她目前的状况已到极限，全凭一口气支撑着，这一落下，估计爬都爬不动。她不想让其它师兄弟们看见她这遍体鳞伤的惨样。
甫一踏上听风石，却听一道清冷声音响起：“这些天，你去了何处？”声线一如既往的无平仄无起伏。
长墟殿外，曲元凰静坐在桃花树下，手中执一卷书籍，桌上香茗飘着袅袅香气，一缕缕的散在空中，长长的道袍披在身后，冷寂却从容。
颜苏脚下一软，差点跌倒。只见曲元凰长袖一挥，下个瞬间，颜苏倒在他的怀里。
“师父……”颜苏突然悲从中来，天鸣山一行，九死一生，若没有夜霖的蜃气珠，她现在大概会悄悄的死在天鸣山，无声无息，连尸首都找不到。
“别说话，静心宁神，为师替你疗伤。”
揪着她师父的衣袖，颜苏颤抖的从怀里掏出那颗红光闪闪的元丹递给他：“师父，帮我交给北辰帝君。颜苏……颜苏祝他福寿绵延万古同辉……”心神一松，她安心的昏倒在曲元凰怀里。
诸如举案齐眉白首携老之类的话，她死活说不出口。
这份礼，最终，她还是想送给帝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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