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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甜蜜蜜，你笑的多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播音机里传出邓丽君甜美的声音，飘荡在整个裁缝间里，把空气中闷热湿润的气息带走了一点点。

凌乱的裁缝间只有一些老师傅和苏婉，扎着羊角辫散在身后，穿着整齐的工作服，认认真真的拿着画粉和量尺在红色的衣服上滑动。

刘师傅踩动缝纫机的踏板，眼角的余光一直望着苏婉，细长的睫毛，在光照下投下一圈晕染，杏眼明亮动人，天然的柳叶眉微蹙，带着丝丝的忧愁，鲜艳欲滴的红唇，美的像画里出来的美人。

刘师傅没来由的心颤动了一下。

看到空空荡荡的裁缝间，她没忍住心的好奇心，八卦的问苏婉：“小婉啊，你怎么不去和她们一起去看新厂长了啊，听说可是北大毕业生呢！”

刘师傅是苏婉的裁缝师傅，对苏婉算不上太好，也算不上太差。俗话说，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每个裁缝师傅都有自己的独家绝活，刘师傅每次都是让苏婉打下手，教教浅显的知识。

人之常情，苏婉也没太放在心上，还是将刘师傅当成师傅一样对待。

“我就不去了吧。”苏婉将散落在背后的头发别在耳后，露出小巧可人的耳朵，平常心态的说：“我对新厂长也不好奇。”

苏婉心里毫无波澜，一心挂念着昨天晚上淋了一场雨，早上起来嗓音沙哑，一点力气都没有，请假卧病在床的杨兰。

“真不好奇？”刘师傅眉头一挑，一副不相信的模样。

她才不信呢！裁缝间的小姑娘从上个星期传出孟厂长的儿子要接管工厂，每个待嫁的小姑娘心都快飞起来，就盼望着能够入眼小厂长的眼中，从此飞上枝头变凤凰。

“真没有，师傅。”苏婉讪讪的笑着说，心里不以为意，她和新厂长身份相差太远了。她不是没有听厂里的姑娘议论过，但是她心里明镜的很，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那里有他们想的那么美好。她父母不就是一个先例，她可不想步入父亲的后尘。

“那行吧。我听说新厂长很高很帅呢，个子有180 。”刘师傅一脸遗憾的想，要不是她年纪大了，她都想要和小姑娘一起，厚着脸皮看小厂长长什么样？

爱美之心人人皆有嘛。

“师傅，我今天下午可以跟您请假吗？”苏婉紧张的抓住手上的量尺，杏眼小心翼翼的看着刘师傅的脸色。

刘师傅面露难色，严肃的问：“怎么了，有什么主要的事情吗？”

虽然苏婉在裁缝间也干不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但是无故请假，是个师傅都会不开心。她不一定会教苏婉，但是有个打下手的人总是好的。

“我同宿舍的杨兰昨天淋了一点雨，今天早上起来发现感冒了。我担心她一个人有事情，想请假去看看她。”

刘师傅听见是她同宿舍的杨兰，一脸鄙夷，带着浓浓的嫌弃，摸了一下鼻子，仿佛听见什么脏东西一般，“原来是她啊！”

苏婉乖巧的等着刘师傅的回答。

刘师傅瞧见她的小媳妇般的模样，勉强点头同意，“行吧，但是你今天下午的工资没有了哈。”

苏婉露出一丝笑容，开心的说：“谢谢，师傅。”

心里舒了一口气，还以为不会同意呢。

刘师傅瞧见苏婉紧张的模样，笑了笑，小姑娘还是年轻啊。转身和身边的吴师傅聊起了明天去医院看孟厂长的事情。

裁缝间看小厂长的人还没有回来，下班铃声响起了。苏婉急急忙忙的收拾好东西，拿着饭盆快步走到食堂打饭。

刚到食堂门口，一个穿着军绿色褂子，衣服破了好几个洞，沾着五颜六色染料的男生，忐忑的拿着一张纸券靠近苏婉。

吴越紧张兮兮的说：“苏婉，杨兰还好吗？”

吴越今天一上班，就听见工友讨论杨兰请假没有上班，染料部不许随意乱走，吴越只能向身边的人借了一张特供票，等着苏婉上午班结束来食堂。

苏婉踮着脚看着长长的队伍，盘算着有什么菜适合杨兰吃。服装厂虽然包吃包住，但是每天好吃有油水的菜不多，都得抢着来，也不知道轮到她的时候还有没有。

听见有人在叫她，苏婉站稳身子偏过头看向吴越。

才20岁的吴越，已经有些老态了，脸上完全没有之前的青涩稚嫩，眼角藏着皱纹，拿着餐券的手指来回摩擦纸张的边缘，苏婉想到吴越对杨兰的心思，以及杨兰的家庭情况，心里叹了口气，还是将杨兰的情况告诉他：“她还好，只是喉咙有点不舒服。”

吴越将手上的餐券递给苏婉，原本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下来，但是眼睛里还充满着担忧：“苏婉，这是我特意借来的餐券，你打一些好一点的菜给杨兰她补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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