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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什么意思？张医生,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宁峰不敢相信。

张医生闭了闭眼睛, “你们节哀顺变吧。”

他说完没再看宁峰父女俩，跟闫肃点了点头，就起步离开了，所谓医生，就算一向见惯了生离死别, 他还是不想直面家属们的悲痛, 说实话他心里也挺难受的。

沈初雪是一个非常配合医生的患者, 积极治疗，不难看出她求生意志很坚定, 即便身体常年吃药，但精神状态一直很好的, 可惜啊，这场意外, 提前终结了她的一生。

宁清清有些麻木地站在一边, 眼泪拼命地往下掉。

闫肃把她抱在怀里，只觉得那滚烫的泪水, 滴在了他的心上，让他的心跟着不停地被抓紧, 就快要透不过气来。

等到沈初雪的尸体被推出来, 她身上的血迹被擦干净了，脸上倒是丝毫没有受伤，只觉得安详地躺着，容貌依旧, 好似睡着了一般，可是她的身体逐渐变得冰冷。

宁清清只看了妈妈一眼，就晕了过去。

幸好闫肃眼疾手快，把她一把抱起，去找了前台的护士。

而宁峰这时已经顾不得女儿了，他的目光胶着在妻子身上，他一遍一遍以手梳理妻子乌黑的头发，好像想试图唤醒她。

“初雪，你醒醒，我来带你回家了。”他像是在面对沉睡的妻子一样，语气温柔。

推车的护士忍了忍，还是道，“......抱歉，这位家属，我们得把她送到太平间里去。”

“什么太平间？我妻子只是睡着了，她一会儿醒了没看见我肯定会害怕的，让我在这里等她睡醒。”宁峰就像一个执迷不悟的人，坚定地躲在自己的思维里，不愿出来。

“......真的很抱歉，我们必须把人送走了。”护士还是道。

“你们他妈听不懂人话吗？我妻子只是睡着了！！！我们不去太平间！不去！！！”宁峰歇斯底里地喊，他拼命拽着妻子的手术床，不愿意放她离开。

这样的人护士们见怪不怪，她们可以完全无视家属的反应，伤心是不可避免的，但是也不能阻碍医院的规则。

还没等护士们作出反应，医院的保安已经来了，之见两个身材魁梧的大汉，一把把宁峰拉开，护士们顺利地把移动床推走了。

宁峰看着他们一点点的离开，自己却被人制住动不了，好像有什么把他一直以来的坚持，也点点抽干一样，“你们放开我，放开我！！”

“我得去看着我妻子，没有我她会害怕的！”

自二十五岁结婚之后，他们就从没有分开过，现在不过十几个年头，她就要离开自己先走一步了吗？

犹记得结婚时立下的誓言，明明说好同生共死的，怎么能留他一个？

等人彻底走远，保安也松开了辖制住宁峰的手，“抱歉，这是医院的制度，您以后还会见到她的，节哀。”

宁峰现在完全听不见别人说的话，从他带着妻女离开宁氏，经历过的所有困境都不曾真正让他为难，因为他知道，不管发生什么初雪始终会呆在家里好好等着他的。

这才是他愿意奋斗，愿意踏实下来的原因。

可是现在，他的精神支柱没有了，他整个人好像完全被抽空了。

一米八几的大男人，不顾形象地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周围路过的人但凡知道点内情，无一不唏嘘的，生命就是这样，你不知道它会从哪里开始，突然拐了弯。

***

宁清清醒过来时，鼻尖满是消毒水的味道，她迷迷糊糊地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见到坐在病床边的人，忽然坐起身来。

“闫肃，我爸妈呢？”

她选择性地忘记之前的事情，期待眼前的人，能给他一个不一样的答复。

“清清，你睡一会儿吧，你哭太久了，有些缺氧。”闫肃语调轻柔道。

眼前这个姑娘双眼通红，肿的好似核桃一般，脸上没有丝毫血色，和前几天热情洋溢的样子判若两人。

闫肃的整颗心，随着她起起落落，好似被反复揉搓，他头一次觉得语言匮乏，无法安慰到她。

宁清清置若罔闻，只是执着地问他，“我爸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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