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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虽然和往常一样,门口列队两排三名士兵立着长枪把守,枪上红缨随着秋风轻摆,相比于府中的气派沉静,和那暗色盔甲,那一抹红色显得尤为乍眼。
然而,此时却似乎有一种清冷萧条的气息笼罩在将军府上,看不见,摸不着,只有沈仪和高守真真切切的感受到。
“念秋……”沈仪看着沈念秋,竟然一丝一毫都读不懂她眼里的神情,他越发越不懂她了,沈仪幽幽的叹息一声,他沉默了良久,最后终于颤抖着双唇,吐出三个字来,“对不起……”
沈念秋的眸子里,终于浮过一丝激动,然而轻的却像蜻蜓点水一般,瞬息无痕,“这句话,您应当对兄长讲,他比我……”沈念秋想起沈倾,还是忍不住的担忧,“也许更想听您这句话,也比我更需要听您这句话。”
沈仪眉头几乎拧成了一团,可是沈念秋说话时,却是沉静的令他害怕。
“如果……”沈仪还是狠不下心,他双手绞在一起,看着沈念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几乎是颤抖着吐出来,“如果我们抗婚,起兵……”
沈仪不想顾虑那么多,自己已经是半个身子埋在土里了,他不能让沈倾和沈念秋也成为一孤青冢,为了他们,别说反,就连诛了皇宫满门,只要他能做到,沈念秋和沈倾能活下去,他依然能扛起剑,带起兵!
“父亲!”沈念秋站起来,“臣背君主为不忠,将起逼宫为不义,父逆子心为不慈!”她目光直直打在沈仪身上,一字一顿的说道。
沈仪猛的一怔,沈念秋说他不忠,说他不义,他认,他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对他这轩北大将军的位子是怎么来的一清二楚,他对自己手里有多少万条人命也一清二楚,可他不明白,沈念秋为什么说他不慈,说他逆了沈念秋的心,难道嫁给慕容千枫,真的是她的本意吗?
“我……”其实他更希望,是沈倾骂他的,因为他仅仅对沈倾说了“迫不得已”四个字,“为什么?你就真心想入宫吗?”沈仪问沈念秋。
沈念秋毫不犹疑的回答了一个字,“是。”
沈仪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人,似乎不认识她了。
“是我的本意。”沈念秋看见沈仪脸上的神色,缓缓解释说道:“我的本意,在于把这件事压下来,以防搅起更多的风云,避免更多无辜的人受伤,避免更多浴血奋战的将心寒,避免断头台上再染新鲜的血,我赎不了那三万亡灵的罪,可是,我能去赎活人的罪,父亲若是起兵,皇城必定尸横遍野,到时候留下的鲜血不仅是断头台上的无法洗净,可能我们脚下的整片土地都是腥甜而鲜红!父亲难道还没有逆了我的心吗!”
沈仪全身一僵,一时语塞,只得低下头,不去看沈念秋,原来,沈念秋到底是认为他是罪恶的,卑鄙的,无耻的,她这么做不过是不想把这恶继续散开来,她没有想为那三万亡灵赎罪,因为这罪是自己的,不是她的,是自己的。
“将军……”屋外,林峙站定,隔着门朝里面说:“高大人来了。”
沈仪再看一眼沈念秋,发现她眼里已是下了逐客令,他缓缓走出去,不忘练练回头看她一眼。
绕了庭院走到书房,高守已经站在了里面,面色凝重的等着他,一见到他匆匆行了一礼就沉声说:“察县那边有消息了。”
“阿甄炼是谁杀的,幕后的人究竟是谁?”沈仪听到察县两个字,立刻就有些不安了,慕容蹇在此时亲自召了柔然使臣,定是要对自己有动作。
高守见他如此,也是颇为为难,因为沈仪问的,一个都没有结果,“将军,”他眉头紧蹙,回答说:“暂时不清楚,但是,”他顿了顿,继而下意识瞥了一眼门,看见门是紧关着的,这才缓缓说道:“柔然使臣昨晚都被杀了,一个不剩。”
“什么!”沈仪身体都是一颤,“怎么回事!”
高守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将军,不管这是怎么回事,您难道看没看到最重要的一点吗?”
最重要的一点,沈仪看着高守,恍然大悟,“沈念秋的婚事!”
沈仪终于明白了,不管是谁杀的柔然使臣,也不管陛下召柔然使臣进都来做什么,现在已经是死了人,明镜堂的金樽都出面调查,那么沈念秋和慕容千枫的婚宴,自然是要拖上几日,沈念秋一日入不了宫,他就一日是处在被动的状态,宫墙之厚,里面风声消息,他无法知道,突然来了什么要紧的事,他更没有时间准备去应对。
还有,当年魏瑾谋反,一定和阿甄炼有关系,他虽不了解具体情况,但他知道,最后在魏瑾军帐里搜出来的金银珠宝,都是阿甄炼前面送给他被拒收的,那么如此一来,在暗处的人不仅成功灭口,还限制住了自己,一箭双雕一石二鸟!但是反过来想,沈念秋进宫那些人居然如此阻碍,难道,幕后的人,是在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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