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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番外18
《文火慢炖》
不夜天堂是帝都很出名的一个娱乐会所, 消费水平很高, 并不是普通人能来得起的, 颜如玉谈投资商的时候也来过几次, 每次来一次都要大出血, 所以她对这个地方并不是很陌生。
会所外面还是和以前一样，探照灯很亮, 明晃晃的犹如白昼, 豪车整整齐齐的停满了, 特别是各式各样的超跑, 让人眼花缭乱。
颜如玉曾经也是超跑的一员, 后来，她就把跑车卖了，买了辆平价的小车。
出租车远远的就停下了, 颜如玉下车之后快步往会所那边走, 快到大门口的时候，一辆骚蓝色的车从她面前驶过，掉了个头就跑了。
也许是这颜色太过鲜艳, 颜如玉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她也没怎么注意，想到刚刚助理在电话里说的醉到人事不省的人，她收回视线, 急步走进了大门。
大厅内音乐声轻柔，亮到发光的地板倒映着天花板上大大的豪华水晶吊灯，这里的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多, 却不吵不闹。
可她知道这种地方都是明面上的干净得体，楼上关起门来的包厢里面进行的就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金钱交易。
有钱人不会知法犯法，但都喜欢一些隐秘刺激的游戏，也都比普通人会玩。
她曾经就在上面差点吃亏，那时候她偏激的想，她爸妈不把她逼死是不会罢休的，而现在，在一次次抨击下，她的心境相较之前要平和得多。
上了楼，拐过长廊，b－555，b-666，b－777……
颜如玉一个一个数着，刚刚还刻意加快脚步两步并做一步上楼梯的颜如玉突然放慢了脚步，巴不得一步分成五步。
停在b－888包厢的门口，她缓缓将手放在门上，手指刚触到冰冰冷冷的金属把手，又飞快地缩回。
包厢里面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他看到她会说了样的话？
她又该怎么回呢？
做事从来都风风火火不拖泥带水的她突然犹豫了，脑子里很乱，有期待，可更多的是害怕。
她想到了很多年前。
毕业聚餐的那个夜晚，他还是个穿着白色衬衫的干净的阳光少年，衣服上沾染了的酒气依旧盖不住阳光的味道。
那是她最喜欢最着迷的样子。
他说喜欢她，说想和她在一起，他说让她相信他，他会对她好一辈子。
他开心地畅想着未来，她却沉默着不说话，只微笑，然后死命地抱着他亲，用力把他推倒床上……
高考的前一天，她和于知希躺在床上聊天，于知希和她说要去报B大，要去做顾止戈的小女朋友小学妹。
于知希脸上的期待和幸福让她向往，后来夏毓给她打了个电话，她答应他去S大。
那个时候，她举着手机眼前浮现的是于知希脸上甜甜的笑，她的想法也和于知希一样。
她想当夏毓的小女朋友和小学妹，即使这样她将经常看到自己的爸妈，也会和她亲爱的于知希分开。
可最后，她没有做他的小女朋友、小学妹，她没有和他在一起，也没有相信他。
她什么都没说，干净利落地走了。
……
就在颜如玉将反复手放在门上又拿开胡思乱想、犹豫不决的时候，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了。
她的心脏猛地一跳，下一秒，还没等她看清楚包厢是什么样子，她就被人拉了进去。
拉她的人并不是夏毓，手却下流地搂在她的腰上，明显喝了不少酒的男人大腹便便的，眼睛色眯眯的看着她，说话喷出来的都是难闻的酒气。
“不是叫了三个吗？怎么就一个？这怎么够我们年轻有为的夏老板玩啊？”
门无声无息的自动被关上，被迫进了包厢的颜如玉终于看清楚了包厢的样子。
她第一反应是自己进错了包厢，刚想反抗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中间的男人，她的动作就这么停住了，眼睛直直地盯着那个穿着蓝色西装男人。
他懒洋洋地靠在沙发里，暧昧的光线下他的脸红红的，包厢里人很多，有男的有女的，男的都穿着一身得体西装，人模狗样，女的短裙大浓妆，面含春光。
他的身边就坐了两位，一左一右，他被夹在最中间，手上还端了一杯酒，神情懒散。
颜如玉眼神一暗。
这男人哪有电话里说的不省人事的样子。
夏毓看到她，微眯了眯眼，立刻从座位上起身……
“现在流行初恋脸，连小姐的妆都这么清纯，不过我喜欢，就是不知道小夏总满不满意。”
说着，油腻的男人的手就要摸上颜如玉的脸，还没等他摸到，颜如玉就被大步走到门口的夏毓用力拽进了怀里。
夏毓揽着颜如玉，故作不经意的抓住了那男人刚刚碰到颜如玉腰的手，笑着问道，“这不是给我叫的吗？”
那大腹便便的男人只觉得自己的手都要废了，疼得冷汗直冒，连连点头，“对对对，是的，是的，是的！”
夏毓这才放开他的手，“抱歉，我喝多了酒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劲。”
说虽如此，他脸上却没有一点抱歉的样子。
说完，他收紧了抱着颜如玉的手，转身打开了门，回头看着乌烟瘴气的包厢，他脸上的笑容不变。
“这人我很满意，你们继续玩，我也去玩我的了。”
说话间，他的手用力的像是要把颜如玉的腰折断。
颜如玉心间微微一颤，咬紧了一口银牙。
玩？
艹！
她的腰是疼的，还有心，也是疼的。
她幻想过很多次他们的重逢，却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
她想她是该难过的，可是并没有，就只有微微的疼，和淡淡的喜……
门再次被关上，她被他大力拽着走向了幽深的长廊，他掰过她的身子把她压在冰冷的墙上，俯身就吻了下来。
他的吻很用力，酒气被强硬地渡到她的口中，颜如玉甚至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味，却并没有拒绝，反而抬高手臂勾住了他的肩膀。
回忆把人淹没，刻骨的思念盖过了一切。
不管他醉没醉，他说他醉了，她就当他醉了。
十八岁那年的她就敢背着所有人偷尝禁果，现在不过是成年人的游戏，谁不会玩？
一吻过后，他放开她，把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她的身上，刚刚在包厢带着笑意的眼睛里此时却是一片的朦胧。
颜如玉仰头看着他脸上不正常的红色，缓缓启唇，“我没来的话夏总是想玩几个？”
夏毓扯着嘴角一笑，“多少个都可以。”
实际上要不是为了把她骗过来，他早就找借口走了。
刚刚是他算错了，他以为到了点那群人会走，没想到后面那些人却玩嗨了，越玩越大。
他虽不齿，可是怎么多年，他早就习以为常，也知道怎么在这种情况渗入他们的圈子并独善其身。
论装，他比谁都会装，比打太极，估计没有人能比得过他。
看颜如玉变了脸色，他低笑了一身，侧头贴上她的耳朵。
“颜如玉，我不是当年那个被你睡一夜过后就嫌弃的一脚踹开的男人了。”
“我技术没那么差。”
最后，他说：“我不是你，小骗子。”
这人的嘴一如既往的欠，颜如玉一哽，一股无名火从心里升起，她一把推开他，转身打算离开，却被他拉住了手。
刚刚的调笑不复存在，他靠在她身上，语气里带上了撒娇，“颜颜，我都醉成这样了还在乖乖地等你，你就忍心不送我回去吗？”
颜如玉回头瞪了他一眼。
想到刚刚靠在他身边的两个性感美女，她可看不出他哪里乖了。
于是她赌气道，“谁知道你真醉还是假醉！”
明明是想讽刺，声音里却不自觉的染上了娇嗔。
夏毓盯着她笑，目光专注，里面的专注和深情是装不出来的，他用力一拉，再次把她带进了怀里。
“若没醉，我又怎么会看到你呢？”
他的语气低落，声音轻柔得像是在呓语。
就只这一句话，颜如玉像是被戳破了的气球，泄气了，也心软了。
她在心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挣扎了，主动牵起了他的手，带着他向楼下走去。
他的手被她握在手里，如果忽视周围的环境，他们像是回到了学生时期。
颜如玉的心跳剧烈地跳动着，明明喝了酒的是他，她却也跟着一起醉了，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怎么阻止也阻止不了的疯狂的念头。
这五年她很想他，像疯了一般地想回到他身边。
而现在，她拉着他的手，又疯了一样的想和他在一起。
可很快，她又冷静了下来，缩回了龟壳。
……
可是这人五年没见就变得霸道起来，他不准她缩回龟壳，用力把她拔了出来。
亚朶酒店顶楼的豪华套房内，天花板上的灯光很亮，分散成五彩的光，照的人眼花头晕。
床垫的硬度刚刚好，舒适柔软的床上四件套和她家的一样，是雪白的，此刻却被揉出褶皱，薄薄的被子耷在床脚，一半被推开，落在灰白色的地板上。
空调运作的时候没有一点声音，有规律输送出来的冷气却解不了室内薄薄的热意。
颜如玉出了一身薄汗，像缺水的鱼一直在翻腾……
痛楚依旧，却不及曾经，他的莽撞里带着温柔，听着他加重的呼吸和心跳，颜如玉咬着牙，咽下轻呼，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帝都酒店这么多，她没想到夏毓会住在亚朶酒店，也没想到夏毓会是亚朶的大老板，是她下午才和于知希开玩笑时说的金主爸爸。
更没想到的是明明她只是不忍心单纯的送他回酒店而已，却也留了下来。
这下，他是真的成了她的金主爸爸了，他们本就不单纯的关系现在更是说不清了。
可谁能信呢？她明明是在宿迁权势滔天家底深厚的颜家的大小姐。
想到这儿，她笑了。
谁醉了都无所谓，他来帝都是不是专门来找她的也无所谓，投资她的漫画到底是为什么也无所谓。
她想他，是真的很想他。
她死鸭子嘴硬，可是身体比谁都诚实……
最后，她累到睡着了，夏毓给她盖上被子，侧躺着抱着她，睁着眼睛看着她的睡颜，一下一下的摸着她的头发。
他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呢？
他忘了，太久了，早就数不清了。
她拿到高考成绩的那天给他打电话，他是真的很开心，拿着手机和她聊了很多，在他的脑海里，和她的未来清晰得像是一幅画。
她高中毕业聚会那天突然对他那么主动，他受宠若惊，毕竟是年轻气盛的年轻男人，经不起自己喜欢的人的一点点撩拨，他很快沉浸其中，也就忽略了心里的那一点点不安和疑惑。
之后，她不再联系他，后来他才从别人的嘴里听到她报了帝都的大学，他慌了，想去找她问清楚，她却一直躲着不肯见他。
他知道她本就是一个很缺乏安全感的人，自初中认识她开始，他就在悄无声息的入侵她的生活，一点一点让她习惯自己，一点一点改变她对爱情的态度。
他很有耐心，总想着这样文火慢炖，再固执倔强的人也会慢慢被改变，渐渐软化。
从初一到高三，整整六年，他看到她的态度慢慢变了，不再抗拒他，慢慢接受他，高三那年，他觉得时机终于成熟，逼了她一下，果然，她答应了。
可就在他看到希望就在眼前的时候，她又退缩了，他猜到了她的改变肯定和顾止戈的事情有关，但他不明白，她为什么不和他直接说，他就这么不值得她信任吗？
只要她说她想去追求自己的梦想，说她想去帝陪于知希，他会理解的，也不会拦她，可她什么也没说。
他觉得很生气，也很难过，那些对未来的规划好像都是他一个人在自说自话，是他一个人的一厢情愿。
同一年，他失去了他最好的兄弟，也失去了他最喜欢的姑娘。
他被抛弃了，他们四个从小一起长大，最后却只有他一个人留在了宿迁。
他气顾止戈也气颜如玉，同时也嫉妒于知希，他是一个男人，可那时的他也不过是一个并没有经历多少事的大男孩。
他也会胡思乱想，他想，也许这么多年来在颜如玉心里，他比不上于知希，也比不上她心里的固执和害怕担忧。
他不值得她为他走出原有的安全圈，不值得她冒险。
他的所有付出和努力就像是一个只感动了自己的笑话，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最后还不是说走就走。
这一气他就气了很多年，他其实很想她。
第一年，他有时候和朋友门出去喝酒，喝醉的时候就忍不住想直接买机票去帝都找她。
可清醒了之后就把那些机票都扔在角落里，眼不见为净。
也许是因为他表现得太明显，他老爸察觉到了，笑着骂他是个孬种，他并不反驳，六年已经够长了，他不想再一个人继续唱独角戏。
他甚至刻意避开和她有关的所有消息，照样和狐朋狗友到处玩，嘻嘻哈哈，会和他们议论这个美女身材好，那个美女腿更长。
他期待了很久的大学最后一年，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了……
后来，他去了盛夏，认真学习，熟悉公司的运营模式。
直到某天，他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电话那边是一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酒鬼，疯疯癫癫地喊着他的名字，一遍一遍地说想他，一遍一遍地问她是不是做错了。
她不停地抽噎着，声音沙哑，语气里的迷茫听着让人心疼，他突然就心软了。
他老爸有句话说得很对，他们四个人里，已经有一对人遗憾了，若是另一对也遗憾的话，那他们那几年也就白活了。
失去的人已经失去了，活着的人更应该要好好珍惜，何必要因为心里的气结果一生后悔呢？
他还是爱她，还是放不下她。
他自认为无论是能力还是长相，他都属于优秀的范畴，大学甚至大学毕业后，好看又优秀的姑娘很多，学姐学妹还有合作公司的千金小姐，和他告白的也很多，他一个都没有动心过。
每每遇到扭扭捏捏和他告白的女生，他就会想起他刚上高三那年，有一个才上初中小姑娘来他们学校参观，指着他拿来臭美耍帅的扇子笑弯了腰。
她眯着眼睛，笑容灿烂，声音清脆悦耳，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手痒想打人。
“下流，怎么会有人给自己的儿子取这样的名字！哈哈哈哈哈……”
然后他们斗嘴斗了六年。
那六年是一个人最美好的六年，他全给了她，两千多个日日夜夜太长了，他走不出来，也再不可能走得出来。
那个姑娘早在他的心里生了根发了芽开了花，就在他以为花已经谢了，没有以后了的时候，她却又埋了遍地的种子，只要给它一点点水，它就能迅速开出更多的花来。
既然彼此都放不下，那他就去找她。
这个僵局总需要有一个人先打破，她不肯回来，那他就主动出击。
顾止戈教过他很多道理，他说过，男子汉要能伸能屈。
接到她电话的那一年，他老爸给了他足够的资金和资源，建议他去临市发展，锻炼锻炼自己，培养管理公司的能力，以后好回来接班。
他没去，一个人硬着头皮来了帝都，没扩展盛夏，倒是借着盛夏的资源和他在宿迁替他爸打理盛夏的经验创立了亚朶。
这两三年的时间，他变了很多，逼着自己改变跳脱的性子，逼着自己成长，学会了逢场作戏，在商场运筹帷幄，也学会了喝酒，在觥筹交错的酒会里虚与委蛇、游刃有余。
在这个利字当头的社会里，他游荡在利益的中心，生活将各种污岁强加给他，他默默地看着，念着他的姑娘，守着本心。
渐渐的，他慢慢理解了颜如玉，也放下了曾经的不甘心。
因为他老爸的原因，他虽然家境优越，但是从小的生活都很单纯，像普通家庭的小孩一样，爸妈一边宠着一边打着，他一面被教训，一面继续肆意妄为。
可颜如玉不一样，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被迫带着见识着他现在看到的这些。
这些人衣着光鲜，笑着说大道理，脱了衣服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皮肉，报道上的照片里他们笑得和蔼，说着他们的伉俪情深，背过身却貌合神离，各有各的利益计较。
说到底，颜如玉不是爱的结晶，倒像是巩固利益的牺牲品，只是因为认识了于知希，她才没有对这个社会冷漠以对，倔强的一边妥协着一边独自对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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