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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心疼李长天杵在烈日下爆晒着, 但秋水自觉没脸皮过去命令他回车上去等。

心虚, 资格呢？

她已无任何资格再对他指东道西---那是从前二人交往的时候，他赋予她的权利……

你不过就是仗着我喜欢你---秋水终是体味到了潜藏在这句话里的、千言万语都道不尽的酸楚。

他喜欢她呀。

可那时候的她为什么就只觉他黏得她很烦？

她十分嫌弃他, 还很厌恶他拿她去炫耀。

当年的李长天就像个傻不拉几的活宝一样，二货、愣头青、缺根筋, 动不动就洋洋得意地在人前宣扬自己的女友是杨秋水，她如何如何了不得, 是什么学霸啦, 什么女侠啦，什么校花啦……各种耀目的头衔，必须是独占鳌头的, 还不接受任何人反驳。

他可知？当时的她嫌恶他的一切！

心里看待李长天是满满的轻视和鄙夷, 可她又不得不依附他。

委曲求全却又心有不甘，所以她才会动不动就吼他、支使他，以发泄心中的愤懑。

而那傻瓜则什么都不知道，竟对她的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甘之如饴。

那时候她到底是被什么蒙蔽了双眼啊？要如此铁石心肠地利用了他，又不待他好一点？

回头看来路才醒悟，原来他是那么的好。

放浪不羁、个性二货的粗糙外表下，包裹着一颗对她无比细心、体贴、温柔的心。他还用自己并不高大强壮的细瘦身躯坚~挺地为她筑起了一座坚不可摧的城堡，风霜雨雪都被他挡在外面，令她安心待在里面, 心安理得地继续做她高贵的公主。

他待她，视若珍宝。

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再遇到这样一个男人如此待她了。

从前不重视的，人, 和感情，现在好怀念。

像吃进嘴里的青橄榄，开始只觉果肉寡淡无味，还涩涩的，不好吃。慢慢，唯有过了段时间，才能尝到甘甜清香的味道，令口舌生津，回味无穷。

不是说时间可以冲淡一切么？

为什么随着时间的推移，再见他后，她内心深处想要旧情复燃的渴望更加强烈了？

但理智又告诉自己—-这是不可能的奢望。

她的脸皮还没厚到那个程度，与生俱来的骄傲性格也不允许自己放下身段求得他的原谅。还有道德的枷锁，无时无刻不卡着她的脖子---他要结婚了，他已经有新的女友了……反正，不能再去招惹他，这是不对的。

能不与他直接打交道就尽量避免。

但并不妨碍她心疼他，就好比从前他刚追她的时候说过的话那样---我喜欢你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李长天，我心疼你也是我的事，你无需知道。

所以，看他已在大太阳底下抽了三根烟，秋水这回是真急了。

也不管那姑娘正在叽咕什么，她情不自禁拔高音量焦躁地呵斥：“美女，你还要我说多少遍？！”

“啊？不是，那个，等等哦，”电话那端的姑娘很无辜，“杨小姐，您到底想怎么样呀？”

秋水：“……”

所以这大半天，她都白费唇舌了？

扶额，努力作深呼吸，好一阵后才堪堪压住心火。

真的，人生第一次有了想骂街的冲动，即使毁形象变成个泼妇也在所不惜。

手机长久握在手里，光滑的屏幕上已经沾满了她掌心里的汗渍，黏腻腻的。

但唯恐对方听得不清，秋水忍住不适，还是将手机更紧地贴在耳朵鬓旁，大声地一字一顿重申：“我说，我不是要投诉他！没理由，就这样，给我换一个教练，OK？”

“杨小姐……”

“不啰嗦了，你赶紧给我解决了这事儿！”秋水强势道，“顺便，把新教练的联系方式发给我，我自己跟他联系。麻烦你抓紧一点，下午我就还能有半天的时间练车。”

说罢，秋水揉着眉心静等那边回复。

却听：“杨小姐，我们驾校真的是很正规的，内部管理十分严格。换教练都要报经上级批准，我个人做不了主。这是其一。”gzdj

“其二，更换教练员都需要理由，没有无缘无故就将人给换了的道理。您不说原因，我也不好向领导汇报啊。”

女孩子执着又为难，“若是您硬要让我将此事报告到领导那里去的话，这其实已经是等同于在投诉李教练了。这会让他被扣奖金的，您能明白吗？”

……

毒辣的阳光晒得人头昏脑胀。

耳听着对方的喋喋不休，秋水愈发心烦意乱---她也不想让李长天被扣奖金啊。

可是让她和他待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几个小时、一整天，及至一周的时间，秋水觉得自己一定会如被放在火上炙烤一样的煎熬。

所以不如快刀斩乱麻。

放过她吧，也放过李长天。

想必那男人也应该很不情愿跟她待在一块儿，不然她一开始说要跟驾校商量一下更换教练的事情，他怎会一声不吭？

人家戴金表的，会在意这点奖金么？

“再则，之前我也已经给您解释过了，手中的学员人数也跟教练员的奖金挂钩。少了一个人，可是对李教练的奖金提成影响很大的。”

说到最后女生也急了，说话声的分贝至少高了八度。

不止，秋水还隐约听见了她讲完那番话后就去同其他人嘀咕抱怨道：“唉，为何总有些人以为自己给了钱就是上帝，想怎样就怎样？商场买东西，好好的人家也不给换呀！”

“是呢，要都像她这样胡搅蛮缠，没事找事，我们即使每天二十四小时打转，工作也都做不完。”有人附和。

“对嘛，也就我们驾校管理规范，才好好跟她讲道理。若是去其他驾校，只要学费到手了，后续谁还会理她？”

“……”秋水听得火冒三丈，“算了，东拉西扯，完全跟你无法沟通。我立刻过来，直接找你们领导当面谈。”

接电话的那姑娘一听，顿时激动异常，凄厉地尖叫起来：“啊啊啊，您要找我们领导？天呐，杨小姐，请您不要为难我好吗？我不过就是一个打工的小妹，一个月工资才三千五！我是有哪里做得不好，您直接跟我说啊，为何非要找我们领导告状去？！”

秋水：“……”

好无语，这是什么理解能力？

更让秋水无言以对的是---她紧跟着就听到了女孩子夸张的抽泣声。

“哎，你别哭啊！”秋水好无奈。

只得放柔语气，换了种方式温言哄道：“那么你可不可以悄悄告诉我，要怎么样才会给我更换教练？或者，我再加一两百块钱的学费如何？”

两百块不能再多了。

她现在当个小小的基层公务员，基本工资也才四千块而已。虽然还有数万存款，但肯定是能省则省。

这么一想，马上就后悔她不该说加学费，应该直接贿赂这女孩儿，兴许发个五十、一百的红包就能搞定她。

唯她自己得了好处，才会对她的事情上点心。

人嘛，都是追名逐利的。

尽管钱少，但是她又不是没在私人企业待过。很多情况下，规章制度都是死的，人才是活的。何况这是驾校，乱象很多。

秋水正寻思着要不要执行这个策略，又要怎么措辞才能让这女孩儿自然而然地收下她的小恩小惠，便就听到电话里传来一段慷慨陈词：“杨小姐，我们的收费都是经过物价局核准的，并且也严格执行标准。您可千万别以为我们是在故意为难你，试图乱收你的学费。哦，还有，也请您别打我的主意，这十分不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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