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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035

内侍弓腰跟在段无暇身边, 手中捧着醒酒的盘子, 脚步又快又急, 那人猛地顿住，凛眉勾唇，斥道，“朕若知道你收了哪宫的银子, 砍了你的蹄子，滚！”

广袖一甩，内侍脸脸低头，再不敢言语。

段无暇甫一跨进门槛，鼻间立时闻到一股异于寻常的味道，他停住脚步，大殿内除去微风浮动的帘幔, 远看过去，竟无一人踪影。

右手握住腰间的长剑, 他踢开圆凳，径直朝着内殿走去。

“出来！”

段无暇持剑站在窗前, 扬手一指，对上屏风后头的柜子，那里摇了摇，复又恢复如常。段无暇以剑尖划了一道, 勾开柜门，里面什么都没有。

“皇上，惜玉姑娘来了。”

又是那道尖细的声音, 内侍往内殿看了一眼，又对着陈惜玉笑笑。

“有劳公公了。”陈惜玉悄无声息的塞给他一个银锭子，那人挪着小碎步从门口离开。段无暇转身，暗处的他被屏风挡住，黑乎乎的影子里，陈惜玉辨不清他的模样，只觉得那人英气锐利，挺拔内敛。

“皇上，你许久未归，太后娘娘着急，便令惜玉过来看看。惜玉带了醒酒汤，皇上喝一些，头疼便能缓解不少。”

长裙一捞，陈惜玉款款迈了进去，纤纤素手捧着一个白玉雕云纹圆口碗，莞尔一笑，已然来到段无暇面前，微微福身，弱柳扶风，别有一番韵味。

段无暇把剑收回，以剑撑地，望了眼门外的侍卫，问道，“陈姑娘？”

“是。”

“太后命你过来给朕送醒酒汤？”顾太后素来与傅太尉有嫌隙，怎会舍近求远，不找苏倾雪，反倒让陈惜玉过来。

“是，皇上，醒酒汤还热着，惜玉帮你吹一下。”说罢，陈惜玉微启丹唇，双颊泛着粉色，眼看就要凑到汤羹面前，忽然对面一阵疾风，满满一碗热汤立时翻了下去，堪堪落到陈惜玉前怀。

她跳起来，摔了玉碗，忙不迭的擦拭衣裳，段无暇抿着唇，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只在她抬眸的时候，露出一脸惋惜的模样。

“皇上恕罪，惜玉失手打翻了汤碗，皇上，你衣服上也有，让惜玉帮你擦一下。”

段无暇低头，陈惜玉弯下腰，单膝跪地，柔软的发丝贴着他的手腕，洁白的帕子从他腰间慢慢擦了下去，衣服上本就没有多少汤水，被她触碰，反倒如同烈火焚身。

呼吸逐渐急促，段无暇迷蒙的思绪里忽然涌入一股淡淡的香气，殿内有人。

几乎迅速清醒，他伸出双手，将陈惜玉扶了起来，淡笑着瞥了眼她湿透的衣裙，“快去换身衣裳吧，这样湿着，朕心疼。”

右手顺势捏住陈惜玉的下巴，段无暇轻轻一抬，陈惜玉嘤咛一声，绯红的脸上似天边的彩霞，眼尾上挑带出一丝柔弱的妩媚感，她福了福身，娇软的声音翩然若梦，“皇上，惜玉先行告退。”

一步三回头，陈惜玉将依依不舍的深情演绎的淋漓尽致，躲在帷帐后面的花容，只觉得浑身骨头跟着酥了，呼吸却是不敢大意，屏住了，巴望着那人歇完快走。

左等右等，段无暇脱了鞋子，横躺在宽大的龙床上，高枕软衾，案边还熏着淡淡的龙涎香，花容不停在心里默念，时辰早着呢，他顶多再躺一刻，便会有人喊他归席。

她松了口气，抓着帷帐的手渐渐打开，环视四周，忽然间就口干舌燥起来。

天哪，她在哪，无旨宣召，私闯皇帝内殿，穿鞋踩踏龙床，还，还斗胆用了恭桶。

一袭冷汗顺势沿着额角滑了下来，花容微一睁眼，段无暇好似睡着了，呼吸平稳恬淡，两只腿交叠在一起，修长笔直。

现下跳出去逃跑，应该来得及吧？

不对，门口晃来晃去几十个侍卫，个个膘肥体健，身手不凡，算了算了，再等等。

这厮青天白日躲清闲，这个时辰不去应酬，不去陪他妃子睡觉，在这浑躺着作甚？！

越等越急，脑中空白许久，忽听殿内冷不丁传来一声嗤笑，冷冷的，花容躲在帷帐后面，隔着重重绮罗，兀的发现那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一双阴冷的眸子犹如万年寒潭，说时迟那时快，他迅速拔剑，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劲风挑开帷帐，明晃晃的长剑继而横劈向花容脖颈！

“想杀朕？！”

段无暇的声音近在耳畔，带了笑意，却又比杀伐更具阴狠毒辣的气势。

花容连连退后，慌乱之中压着帷帐站定，“皇上，误会，都是误会。微臣是花容，你钦点的状元，京畿提刑司是也！”

段无暇这才看清剑下之人，利刃贴着她的脖颈，割出一条狭长的血珠。他咣当一下扔掉长剑，心下一松，复又低头看着她脚上未脱的鞋子，气的两牙一咬，恶狠狠的瞪了几眼，方要上前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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